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许弋同人]回到当年 作者:小西和麟 文案 想要扭转许弋的命运而写的。这篇文没有太多许弋和吧啦还有小耳朵的纠葛,只希望许弋是一个平凡的校草好学生。 小西没有看过小说,对左耳的理解差不多仅限于电影了。希望大家会喜欢~ 内容标签:甜文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弋,姜染 ┃ 配角:张漾,黎吧啦,李珥 ┃ 其它:左耳,许弋同人   ☆、回到当年   百无聊赖的姜染打算独自一人去看那个有名的青春电影,听说那个故事没有堕胎也没有出国,也许真的能让她回味起什么。   其实姜染是不想回忆起那个夏天的,高三的夏天。高考失利的打击让她几乎一蹶不振,即使很多人都告诉她,高考并不是全部。可是,从机会成本的角度来讲,她拼上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努力和热忱,这样的热情若不是用来应付高考,而是致力于一项她早已想要去做的爱好,那结果怎么可能是平平庸庸的呢?   电影一帧帧放过,终于等到字幕上升,片尾想起。姜染随性地拿起包走出放映厅,这年头的青春,根本不属于他们这些平凡人,他们的高中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情纠葛……可是无论怎么刻意忽略,她就是忘不了那个出现了不足15分钟的少年。   许弋。   许弋是不同的,她想,这个少年没有别人的好运气,那种无论怎么自甘堕落,只要幡然醒悟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成功的运气。这年头不都这样吗,不管当年你怎么混账怎么作,只要你肯努力了,早晚变成功人士,飞鸽变宝马,T恤变西装,就像片尾的张漾和蒋皎,有梦想就可以达成,没有梦想,也能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   可是许弋呢?也许你可以埋怨他被吧啦诱惑,自己乐意混迹于酒吧这种声色场所,但是他的一辈子,终究不是他自己愿意毁掉的。一个本纯真的少年,学习好,会打球,也有不少女孩儿偷偷倾心,这样的男孩,却和姜染一样高考失利,承受了这个年纪最痛苦的打击。不对,许弋要更惨些,母亲离世,父亲生意失败,希望被击碎,喜欢的姑娘骗了自己,在自己还没来得及打击报复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她给许弋留下了无尽的遗憾,更多的是悔恨和痛苦……   姜染竟偷偷的为一个电影角色不平了。   “可是即使我不甘,又能如何呢?”   老天估计是听到了吧,听到了姜染这句话,于是,在姜染睡醒的第二个早晨,她被带回了十年前的高二夏天……   “姜染,快起来了,上学要迟到了!”阿妈的声音混杂着锅铲叮叮当当嘈杂着挤进姜染的耳朵,姜染睁眼,朦朦胧胧间看见了遮住光线来源的窗帘……窗帘!!   那张窗帘!竟然是她高中时家里挂的那一张!而且她很清楚地记得,在她高考完不久,这张窗帘就被换掉了。   “你早自习要迟到了!”   姜染脑袋停摆了,听着厨房里母亲的叫喊,竟觉得仿佛远在天边一般,早……早自习?手边的校服并不是自己原来的高中制服,但姜染觉得甚是熟悉,抖开一看,上面赫然是天一中学的校徽!   穿……穿越?   年轻了10岁的阿妈忙活着把鸡蛋面条端上桌,招呼着傻坐在床上的姜染去洗漱,“你这孩子怎么还在床上呀,赶快收拾收拾准备去上学了!”姜染被哄下床去,食不知味地吃完面,背着书包走出门去。   10年的景象重现了,早就拆迁的小卖部如今又有了大妈张罗,前年关门的拉面馆也正热热闹闹地开着,着急吃早餐的客人围在门口吃的热火朝天,其中不乏天一的学生。姜染跟上一个吃完面的学生,竟是沿着当初去学校的路走,曾经自己的母校胡闹一般换上了天一中学的牌子,熙熙攘攘的学生正说说笑笑地走进去。   姜染头脑发着昏走进自己的教室,不出所料几个学霸已经早早到了,正趴在桌前做题。人自己也是认识的,都是当年一起打拼的混小子。姜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年轻了10岁的伙伴们,还没染上岁月的风霜,却已经佝偻了脊背,是被堆成山的模拟题压弯的。   7点半,屋子里人几乎坐满,除了印象里几个向来的迟到分子还没到,人已经差不多全了。老师忽然走进教室,向还小声聊着天的同学们说道:“安静一下,我有话要说。   “今天咱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许弋你进来吧。”听到“许弋”二字的姜染从真题库里抬起头,看见一个俊秀的少年从门外走进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弋,是从上海回到原籍高考的,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少年浅笑着,向大家打过招呼,走到老师安排的空位上坐下。早自习就这么开始了,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班里多了一个人罢了。   姜染看看正被好奇女生打量搭话的许弋,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回到了当年,许弋也是。老天给了她改变命运的机会,也给了许弋。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似乎变了许多许多,也许许弋是她的责任和义务,她要把那个她怜悯着的,可怜的少年从无尽的悲哀中拉扯出来;又或许,许弋的出现,只是为了证明她所活过的那10年不是一场梦。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的是,现在她想要改变,改变那场梦。   回到当年。Continue…… 作者有话要说:     ☆、与许弋同桌   长得像罗玉凤一样的生物老师正一边画图一边讲着减数分裂,姜染听着课,不小心便瞟到了坐在自己旁边同样乖乖听课的许弋。   这个人,其实比姜染认识的那些学霸,甚至是姜染自己都聪明得多。跟那些读死书的学生不同,许弋能举一反三,喜欢问些刁钻的问题,学校篮球队偶尔和隔壁技校比赛,他也可以当先锋。许弋是温润的,篮球打赢了,他高兴却不骄躁;打得不好,甚至被人推搡,许弋虽不快,却不和别人干架。这样的许弋,在小混混和迷恋着校霸的少女们眼里,估计算是好欺负,但是人的涵养是不应该因为一场比赛的输赢或是被使绊子就挤兑消散的,所以这样的许弋,分外的守礼可爱。   班主任喜欢搞些等级制度,每次月考过后,全班人收拾了自己的书包站到教室外,按成绩先后挑座位,第一随便挑,第二除了第一的座位,也是随便挑,到了倒数第一,剩哪个坐哪个。这位胖乎乎的太太也是为了激励大伙才想出这种花样,也算是换换座位防止一个角度看久了脖子酸加近视眼吧。   第一次参加月考,许弋一鸣惊人,在大家的恭喜声中笑过谢过,然后第一个进屋挑座。许弋选了个学霸区总统座,第二排正中。姜染重拾了高中学习时的拼劲儿,差许弋3分考了第二,想了想,姜染坐在了许弋旁边的座位上。这个座位确实不错,而且,姜染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许弋认识一下。   “姜染你好,以后我就要作你的同位了。”   没想到二人之中先打招呼的是许弋,他一贯地温和笑笑,本就有些薄的唇拉成了条粉色的线。姜染有些呆愣,许弋的热情是不分对象的,真不知道是性格如此还是教养使然。   “嗯,以后一起努力呀。”   这次的考试,两人发挥的都委实不错,第一是隔壁班的尤他,许弋第二,姜染第三。凭着出色的外貌和球技,再加上这次考试的锦上添花,许弋一下子成了天一中学的风云人物。穿着肥大校服留着简单直发的女生们窃窃私语,时不时喜上眉梢面色绯红,谈论的尽是许弋。不,不算尽是,姑娘们的喜欢是分派别的,温婉些的暗恋着许弋,和隔壁技校混的熟的,差不多都喜欢张漾。   张漾……姜染咀嚼着这个名字。不知道张漾是什么时候认为许妈妈是自己母亲的,但是张漾实施打击报复是在高三下学期,自己还不用担心这些。   “喂!姜染,我看一下你生物笔记。”一抬头,便是许弋放大了的脸,眼睛瞪着,带着点俏皮,“哦。”姜染合上笔记递过去。“你走神了?想什么呢~”许弋又问。“没什么,快学习!”姜染翻了个白眼,嘴唇却是勾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分享午饭   学校虽然有食堂,但是鉴于大家很多人是就近上学,而且学校饭菜也是难以入口,很多赋闲在家的主妇阿妈们就做了好吃的送到学校来。校门口的小门头房房主抓住了客源充足的条件发展起了商品经济,面馆饭馆酒馆一应俱全,若不是门卫拦着,估计还要搞打包外卖。姜染一只手攥着笔跟牛顿定律战斗,一只手颤悠悠地舀起一勺老妈小火慢炖了一上午的排骨汤,许弋啃着西瓜做英语,鼻间净是排骨香,听着那边汤勺插着大米饭咔咔咔咔,顿觉嘴里的西瓜索然无味。   “姜染。”少年的语调里带了点羞涩,“你单词背的怎么样了?”他不好意思让姜染把搅和米饭的声音放小点。   “就背了一遍,不过一会儿继续背,听写肯定不会被韩老师抓住的。”姜染回过头来,终于腾出来的那只手拿起勺子往米饭上浇,又好奇地瞅瞅那边许弋的饭盒。“你今天吃红烧茄子啊~”   “嗯,你要吗,我拨给你啊?”   “好呀,排骨给你吃!”   两人在默契中完成了午饭的共享,姜染感慨着许妈妈的手艺,没发现许弋的耳根已因意外的收获红成一片。   几次月考下来,许弋与尤他进入了博弈状态,两人的差距已越来越小,姜染因为自己早就学过一遍也稳操胜券,在分座位的时候一直坐在许弋的旁边。   我是幸运的,姜染想。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还让她拥有了掌握高中知识和几乎未卜先知的能力,可是姜染还是忍不住感慨,天才就是天才,不论是许弋,还是尤他,都可以在第一次学习的时候超越她。   许弋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他没有经历过那次欺骗,估计会是一个体贴温柔,举手投足充满绅士风度的好男人吧。   满嘴的茄子香略微带上了苦涩,姜染看着旁边做单选啃排骨的许弋,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片认真。这样的少年,任谁都有保护的欲望吧。既然如此,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好他…… 作者有话要说:     ☆、许弋的沉默   乱七八糟的考试结束,暑假就这么来了。虽然教育局明令禁止补课,但架不住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校在假期开放教室给大家上自习,这就方便了老师开设补习班。天一是惯例补习20天的,虽说每个人都得来,但是实在有事的也可以请假。但其实在家长们眼里,孩子暑假有地方去,还免费上课,何乐而不为?于是——孩子们都没什么非干不可的要紧事。   许弋这几天分外乖巧,一大早就进教室学习,每次姜染进门,差不多都看见许弋已经坐在那里奋笔疾书。许弋乖的蹊跷,即使隔壁技校放了假,终于解放了的臭小子们没处野天天打鸡血似的摆擂打球,他也不过在人们的呼和声中去过两三回。   中午吃饭,许弋并没像其他人一样出去接在外面等着的母亲,而是没听见打铃一样安稳坐着。姜染觉得不对,犹豫着想问些什么,但想起阿妈还捧着一罐红烧肉暴晒在烈日下,终于还是走出了教室。   “红烧肉太腻了,妈给你买了两个梨,都是洗干净的,你直接啃就成。”阿妈叮嘱着,把罐子塞给姜染,姜染接过时,余光竟瞥见许弋走出校门去。   他的背影从来都是特别的,挺直的脊背衬着宽窄适中的肩膀,下面是匀称的腰线连接着的长腿,这个人能把难看却吸汗的夏季校服穿出流行男装的味道来,而现在这个男装模特正走进一家餐馆,看来是打算在那里解决自己的午饭问题。   姜染讶异着回到教室,没一会儿,许弋便回来了,他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次性餐盒。   餐盒里的炒面油大了些,菜老了点,色香味上似乎都很不足。姜染看不过眼,把自己的红烧肉拨拉了一半到许弋的餐盒里。许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染,这几天总是空荡荡的眼神里终于带了点亮丽的神采。   “谢谢!”他眼角微弯,笑起来两个兔牙若隐若现。   “吃了我的肉,不觉得应该向我解释点什么吗?”   “……”许弋一阵沉默,“我妈病了,医生说她现在心脏不好,没法给我送饭。”许弋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前几天我妈不舒服,她是中暑了送到医院才发现心脏病的。医生说她不能太劳累……我妈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怕最后万一……万一我考得不好,她的付出不就都付之东流了,她,她怎么经受得起……”   “哎哟!离高考还有一年,你就在这里着急。”姜染赶忙地劝:“你呀,就放宽心,等放了假就先照顾好阿姨,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会考不好。”姜染笑笑,递过一个梨去,“来来来~让我们以梨代酒,提前为我们的美好未来干杯!”   两只梨相碰,被主人们“喀嚓”一咬,脆甜可口。许弋的眼睛里带着星光,嘴角含笑,浑身似乎真的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作者有话要说:     ☆、暑假   姜染在电视剧的背景音下刷着数学题,20天的补习结束,现在她要专心刷完这堆得山高的复习资料,开学就要大一轮复习了,多学学总不会有错。   最后一道题写完,壮着胆子对完了答案——140分——还算不错了。姜染松了口气,推开椅子走出屋去。   电视里中央台正热播着当年的大热剧《金粉世家》,陈坤董洁就是凭借此剧被人熟知。姜染拿了杯酸奶插上吸管,陪妈妈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嘬了起来。冷清秋和白秀珠可真是美啊,当初怎么没发现刘亦菲这妹子长得这么秀气呢。当年的荣信达势头正足,捧出了周迅陈坤等一片当红一哥一姐,还有后来的杨洋,就是他演的许弋……许弋,许弋!姜染摇摇头,不让自己满脑子都是许弋。   可是脑袋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不太听话。   许弋这个假期过得委实不轻松,除了要刷题外,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许妈妈。看来许妈妈在许弋考试失利后的突发疾病去世也是在这里埋下伏笔的,想起后来许妈妈不顾生病的身体坚持给许弋送饭,姜染只觉得一口酸奶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许爸爸许妈妈感情之好自不用说,否则根本不会有那个让张漾误会的故事。许弋一蹶不振,许妈妈去世,许爸爸怒不可遏之下痛斥许弋,让这个本就遭受巨大冲击的家雪上加霜,更导致了许弋愈加的堕落与绝望……   无论如何,只要许弋正常发挥,这个美好的家就不会被拆散!姜染深吸一口气,被酸奶呛个正着,吭吭咔咔咳嗽了老半天。   日子在刷题中飞快地过去。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有趣。如果每天的经历都不一样,充满刺激与乐趣,那么你会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很快,几乎转瞬即逝,可是回顾过去的一年,又会觉得每一天都历历在目,这一年过得缓慢而充实。   如果每一天都是千篇一律的刷题,对题,吃饭睡觉,背书,你会感慨这一天度秒如年,但是这样的一年却因为记忆的重复而飞快逝去,没留下什么特殊的回忆。   总之,暑假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开学考就在眼前,作为升入高三的第一场大考试,它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一个暑假的刷题的作用非同小可,这句话适用于姜染,也同样适用于许弋。在第一次按高考成绩划分比例的这次考试中,姜染第一次超过了尤他,以692分的成绩位居第二。   第二?没错,第一是考了700分的许弋。   姜染看着成绩条,是既不甘又佩服。这次考试直接影响了接下来一年的学校安排,看来开学演讲,誓师大会甚至毕业演讲的名额几乎都要归到许弋的脑袋上了。   “许弋!”姜染一手扶着桌子,探出脑袋去跟旁边的许弋说话。   那边的许弋悠悠地转过头来。   “你说我姜染就要当一辈子万年老二了?怎么无论我怎么考,都被你压在下面啊。”   “那你要请我当家教吗?”许弋下巴微扬,偷偷在玩笑里透出一点点得意。   “咱俩打赌,下次我比你考得高!”   “好啊,打赌得有彩头,你拿什么来赌啊?”   “市区新开了一家意大利冰激凌,听说又贵又好吃~要是我赢了,那就你请我吃,否则就我请你呢,怎么样??”   “嗯……好~”   曾经那么喜欢赌的许弋,果然轻易上钩。适当的骄傲是好事,怕的是骄兵必败,这下有了这个赌约,他应该会更喜欢学习了吧,毕竟有一份免费的冰激凌可以吃。 作者有话要说:  换座位啊,食堂伙食啊,还有补课之类的虽然不是我的亲身经历,但是差不多都有依据,希望能带给大家更多的真实感。   我的高中是寄宿制学校,而且毕竟我毕业也没几天,这个学校跟左耳的天一中学有很大的区别。左耳的受众应该主要集中在年青人里吧,大家都不是很了解左耳里的老高中,不过……上了大学瞬间觉得自己老了~~~23333。还是希望能尽量和电影情节衔接起来,不让大家觉得太突兀。也算是一种怀旧吧。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张漾的目光   中午下课铃响,许弋欢快地收拾书包,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姜染看着许弋青春洋溢的模样,忍不住轻扬嘴角。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此刻的许弋就像一只活泼的鸟儿,他飞扬着,伴着阳光闪耀着,奔向了等在楼下的许妈妈。   许妈妈还有些虚弱,但是看见儿子跑来,还是欣慰而幸福的。   姜染莫名的心情大好,连阿妈今天做的是自己最不喜欢的青椒都没影响到,她总是想要蹦蹦跳跳,想要尖叫大笑,可是碍着那么多同学看着又只好抑制,饶是这样,她的马尾还是一摇一摆地在脑后荡了起来。   突然,姜染看见了,三楼走廊里张漾趴在扶手上盯着什么。   姜染顺着张扬的目光看去,看到许妈妈正拉着许弋的手,许弋开开心心地说着什么。看到这个画面的张漾神情复杂,手死死地抓紧了楼道扶手,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这铁栏杆捏碎。   姜染回过头去,头发不再摇晃。她走回教室打开饭盒,嚼着青椒回味着刚才张漾酝酿着愤怒地模样。他的一场误会,扼杀了许弋的纯真,葬送了吧啦的生命,却没毁掉他自己。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不愧是主角啊,光环闪得姜染睁不开眼。   一阵踢踏的脚步声传来,旁边的椅子被人“吱呀”拉开了,许弋拎出一根炸鸡腿送到姜染眼前。   “尝尝吧,我妈亲手做的。”   “嗯。”姜染接过鸡腿咬了一大口,果然肉质细嫩香甜汁多。   张漾,就让你去酝酿吧。看看我这只蝴蝶,能把这剧情扇成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治疗犯困的可乐   月考来了,许弋和姜染的赌约就要兑现了。这天所有人都一大早赶来了教室,俗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教室里背诵记忆的声音此起彼伏,端的是一副学习氛围浓厚的景象。   考试座号是按上一次的成绩排名安排的,许弋坐在第一考场座号1的位置上,聚焦了周围几乎所有女孩子崇拜的目光。卷子和答题卡发下来,许弋先分出两份留给自己和姜染,再让姜染将其余的传给其他同学。年级第一对第二如此殷勤体贴,引得一群男女生纷纷红了眼睛。姜染和许弋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满不在乎,自在地写名答题。嗯?奇怪,许弋的手怎么一直抖啊……   第一场语文考得中规中矩,无聊得人直犯困。考完试,许弋跑到教室外吹风,忽然脸上一凉,偏头一看,原来是被姜染用手里的可乐搞得突然袭击。   “我不爱喝可乐的。”许弋噘着嘴“噗嗤”打开了易拉罐,又把姜染的也帮忙打开递过去。   那你还喝……姜染腹诽,“生物书上不是说,二氧化碳能刺激呼吸中枢?我这可是提神醒脑,解困止乏的良方~”   “哦……所以这黑水根本不是什么可乐,而是一碗包治百病的千年雪莲汤!”许弋佯装惊讶,嘴巴张成一个圈。   “噗~”姜染咧开嘴笑,“要是能治好我容易紧张的毛病就好了。”   “你想啊,就算题很难,你考砸了,那肯定大家都要考砸。”   “不一定吧,万一真的只有我考砸了呢?”前世高考失利的痛苦还压抑在她的脑海里。   “那你肯定也不是倒数第一~”   嗯,这倒是。姜染想起前世她参加自主招生考试,正好撞上学校三轮摸底考,第一天的科目全缺考,只考了第二天的三门。而就是这样,居然还有将近50号倒霉鬼给她垫底。   “总不能不是倒数第一就跟高中状元一样开心吧?!万一正好是高考砸了可怎么办?!”   “就算是高考也无所谓,大不了就重来吧。”许弋看向姜染,“最惨不过重来一次,一定会好的。”   重来一次,一定会好……姜染勾起嘴角。   “那你猜,等成绩发下来那天,是谁要割肉请客了?”   许弋一仰头喝光手里的可乐扭进了考场,突然一回头满脸是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今天我不会犯困喽~”姜染一愣,也不由得跟着笑。   “别傻笑了,快考试了,赶紧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冰激凌赌约   数学题出的颇为刁钻,似乎是要给他们这些开学考得不错的浮夸学生们来个下马威。姜染撇撇嘴,如果不是刚才还为考砸这件事进行了心理建设,现在估计已经挨了当头一棒了吧。看来冰激凌请定了……姜染忍不住嘟着嘴往旁边一瞥。   许弋埋头做题的样子分外好看……脊背笔直,长长的刘海刚好遮住半只眼,嘴唇微抿,捏着笔的手指节修长……为了不被监考老师误会作弊,姜染赶忙把头转了回来。   考砸也没什么了不起,我还是尽全力多挣几分~姜染这样想着,笔又在演草纸上飞快地动了起来。   考试最为难熬的日子莫过于考试前一天和考完成绩却没发的时候:考试前夜没复习完只能熬夜,时间过得似乎漫长停滞,又仿佛加足了马力不管不顾地飞驰;考完总憋着想对答案,每有一科的答案出来,总要想尽办法估分,等到真正成绩下来,无非是喜出望外或大失所望而已。   姜染口袋里藏着成绩条,蹑手蹑脚地走到许弋桌前,看着许弋无所谓地瞧着自己,硬是谄媚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许大帅~考得怎么样?”   许弋看着姜染对自己“送秋波”,也乐得肩膀耸动,然后又赶忙正经脸。   “其实……我考得不好。”   考得再不好也没我烂吧!姜染心头暗骂,又恶心巴拉地眨眨眼,“那具体~是几分啊?”   “……650。”   “650?!”姜染蹦了起来,“650整?”   许弋点点头。   姜染乐不可支,掏出成绩条,上面赫然也是650。   “哎哟那样这顿冰激凌怎么办?”   “AA制。”   许弋一脸认真,姜染忽然心头狂跳。一顿已经没有必要了的冰激凌,许弋却坚持要吃?当初他们约定赌输了的人要请客,却忘了如果两人打平,这赌局该怎么判决。可以直接放弃,这顿冰激凌不吃了,也可以各付各的,照样去吃。   那……许弋是馋一顿冰激凌吗?还是她想太多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爱她?请她哈根达斯   星期五晚上没有晚自习,向父母报备过后,两个人就出发去了市区。姜染口中那又贵又好吃的意大利冰激凌,其实就是刚杀入本市的哈根达斯。   两人走到店门口,面对着巨幅广告牌和川流的人群,不禁呆愣了。   姜染显然忘了这时候老哈家为开辟中国市场打出的广告标语是什么——爱她,就带她来吃哈根达斯。   店门前等着排队的自是成双结对的男男女女,许弋姜染穿着校服站在队伍里,瞬间让大家对早恋二字的理解变得生动了许多。   队伍缓缓前进着,姜染随着队伍慢慢挪动着步子,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许弋的脸。空气里似乎热腾腾的,也许是冰激凌柜工作散热吧,姜染揉了揉发烫的脸,终于走到了柜台前。   “小姐请问您要什么口味?”   “夏、夏威夷果仁。”   “先生呢?”   “……咖啡。”   “先生一共70元。”   许弋默默地掏钱,同时阻止了姜染掏兜的动作。   这叫啥来着?掏腰包是男人最帅的一瞬间。   许弋举着两份冰激凌到店门口的露天木椅上坐下。临近10月份,天气已经转凉了。许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瞧着姜染,似乎是等着她也坐下来。   为什么总觉得许弋的背是僵直的呢……   姜染用小勺划拉着有些化了的冰激凌,许弋突然开了口。   “我妈身体好多了。”许弋吃了一口冰激凌。   “医生现在已经差不多稳定了,只有好好调养不受什么刺激就行。”   “那不是很好?”姜染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   “当初……谢谢你安慰我。”许弋吃了一大口,“那时候说实话我心里很虚,要不是你劝,加上上次考得挺好,我是没法像现在这样安心的。”   姜染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是应该的。”谁让你是许弋呢?   姜染把手中的夏威夷果仁举到许弋嘴边,“来尝一口。”   许弋犹豫地张嘴吮了一口。   “好吃吗?”   “……好吃~”   于是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解决了两个冰激凌。 作者有话要说:     ☆、永久暖宝宝   天色渐渐暗了,九月末的天黑的比以前要早。许弋说要送姜染回家。   明明不顺路。姜染想。   与许弋并肩走着,姜染时不时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今晚破天荒的安静,蝉已经不叫了,路边饭馆里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也很遥远。姜染听着脚下石板路被踩得吱吱嘎嘎,踢走的小石子咕噜噜地滚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听不见的,但姜染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许弋平静的呼吸。   “以后复习紧张了,我们就没空再出来了吧。”姜染问。   “等以后有机会了,可以再出来。”许弋的声音平和,隐隐有一丝愉悦。   “那……我们以后还要赌吗?”姜染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可以啊~”   “那彩头是什么?”   “嗯……如果我赢了,你去学校外给我买一份章鱼小丸子;要是你赢了,我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哇?!”   “等你考过我我就告诉你。”   日子就在期盼中缓缓流过。天越来越冷,阿妈为了姜染的伙食问题操碎了心,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故而姜染没因为高强度的课业而清减,反而有越来越圆润的趋势。美食自然是要共享的,乱七八糟的大考小考越来越多,许弋不知道拜了哪路神仙,成绩越来越稳定,姜染买的那好几顿小丸子都进了他的肚子。于是,许弋也陪着姜染越变越“健康”。   终于,在一次准备充分全力以赴的考试之后,姜染逆袭了!   那天一早,姜染手冻得有些僵,只好一边对着手哈气一边写化学,每每写到“吸热反应”就觉得更冷了。   许弋轻轻把一个长长的小包装袋放在姜染桌上。   “嗯?”姜染抬头看了许弋一眼,打开了包装。   里面是一副卡其色的羊皮手套。   许弋一挑眉,“喜欢吗?”   “太贵了……”   “没多少钱,你拿着吧。就当是……你考好的奖励~”   “切~”姜染开心地笑,然后把手套套上高举着指向许弋。   “我以士官的身份命令你!把这道题给我讲了!”   许弋只好无奈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迷惘的梦想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当天夜里,天上飘雪了。   靠窗的女孩子们先发现了飘下的雪片,兴奋地叽叽喳喳,班里一下子炸了锅。高三一直在重复着复习,缺乏新鲜感更没什么快乐的来源。被压抑了许久的孩子们看见了雪,仿佛进了一片新天地一样开心。不少人已经默默地许愿下的再大些,好让他们下课后有堆雪人打雪仗的机会。   姜染虽没跟着一起热闹,却也很是高兴,带着手套的手也暂时搁下了作业,在草稿纸上画起了雪花。许弋看着姜染戴着手套的手和它即兴的画作,不禁心情也轻松起来,转了两下笔,又埋头看书去了。   距离下课五分钟,姑娘和小子们就悄悄收拾书包准备跑路了。几乎是下课铃响的一瞬,班里呼啦啦消失了一半人。操场上野的孩子比平时多得多,本来均匀铺开的雪被都被拆散了,笑闹声回荡在校园里。   姜染背起书包准备回家,许弋还在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   校园里藏着小女生们的小心思,薄薄铺开的雪上不知道被谁写上了许弋的名字。走出不远,又看见一个,再走两步,还有。   姜染笑笑,把手掌轻轻覆盖在雪面上。有了手套的保护,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明显缓解了。不知道是童心忽起,还是恶从胆生,姜染也在雪上划拉了一个大大的“许弋”。   这画面正好撞进从教学楼出来的许弋眼里。   他笑了。   看着姜染团着雪球摇晃着走出校门的背影,许弋走到那个大大的“许弋”旁边,伸出手去,写下一个小小的“姜染”。   隔天早晨姜染醒来,看到窗外的世界被刷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漆。阿妈做了热腾腾的馄饨面,招呼着阿爸和姜染去吃。屋子里暖暖的,水汽罩上了窗户。姜染吃着馄饨,看着窗外朦胧的白,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走出屋去,寒气忙不迭地要钻进衣领里来。姜染赶忙裹上围巾,又从书包里掏出手套。戴上手套虽然还是冷,但却能感受到它的贴心呵护。姜染一路玩着雪往学校走,忽然就有了个念头。   于是,许弋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桌子上,立着一个小小的雪人。   “你送我手套的回礼。”姜染见许弋不开口,于是主动说道。   雪人脸上被用黑色马克笔画了五官,眼角微弯,嘴边带笑,肚子上还写着“许弋加油”四个字。虽然教室里的暖气几乎就是摆设,但扛不住班里人多,雪人已经有点要化的迹象。许弋连忙掏出卫生纸去擦,擦了一会儿总算擦干了,许弋松了口气,想了想,又抱起雪人,放到了窗外的防护网上。   这下你就化不了了。   寒假快来了,作为高中时代最后一个有作业有任务的假期,它除了休息,复习的作用外,还有一个重要意义:自主招生。   姜染犹豫了半晌,还是问许弋,“你有打算报自主招生吗?”   “没有。”许弋摇摇头。   “为什么?”   “自主招生考得范围太广,除了我们高中学的知识,还有很多大学和奥赛的东西。如果花时间在学习这些上面,用在高考复习上的时间就要缩水了。”许弋喝了口水,继续说:“自主招生要写申请投邮局,而且考试一般都在三四月,也占用了不少上课的时间。咱们的成绩如果保持到高考,按理说考个好大学不成问题,没有必要投入太多在这个上面。”   “哦~”姜染若有所思,“那你决定高考去哪个大学了吗?”   “没有……不过应该会考到北京的学校吧,毕竟是最高学府了。”许弋笑笑,“你呢?”   “我啊……我要去上海!我喜欢建筑,也会画画,考美术肯定能过,T大的建筑是全国最棒的,我要去那里完成我的梦想~”   许弋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摔倒的姑娘   鞭炮炸响了天际,整个春节笼罩在烟尘和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热闹的年夜饭端上桌,一年里没见过几次的远房亲戚们正殷切地拉着手叙着家长里短。姜染忙活着摆盘子,耳边净是叫不上名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客套声。   “姜家阿妈,你家孩子快高考了吧?”   “姜家阿爸,你家娃要考哪个学校啊?”   “姜妈妈……”   盘子摆好了,姜染叹了口气,扶着椅子坐下。   不知道许弋现在在做什么……   姜染当然不会知道,此时的许弋正在开冰箱。冰箱冷冻室里躺着一个小小的雪人,肚子上写着“许弋加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姜染,新年快乐。”   开学后,天气转暖了。手套被姜染用护理油仔细地擦过后收到了抽屉里。开学典礼上演讲的学生并非许弋,而是上届毕业生里考得最好的学长。姜染在台下看着那学长,畅想着明年的这个时候,是不是许弋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陈词……   “姜染!”上学路上,有人拍姜染肩膀。   “嗯?”姜染回头,是许弋灿烂的笑脸。   两人并肩走着,步伐时而一致时而又错开。没什么要说的话就静静走着,偶尔和路过的同学打声招呼,不吝啬于一个阳光的笑脸;想起什么就扭过头去,意外发现对方几乎能立刻感知到你的视线,会回过头静静等着你开口。   突然姜染的眼睛直了,许弋顺着姜染目光看去,发现前面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儿骑着车正摇摇晃晃几欲翻倒。身边“唰”一个人影跑过,许弋定睛一看,是姜染急急冲了过去。   “哐当!”那女生摔倒了。   本走在前面的尤他扔下自行车,一边喊着“怎么了”一边朝这边跑过来。许弋搀起摔倒的女孩,细心问道“没事吧。”姜染扶起倒地的车,捡起女生掉在地上的小说,一看封面,是一本《三重门》。女生回避着许弋的视线,慌忙说了句“没事”又接过姜染递过去的小说,匆匆道了句谢慌乱着推车跑开了。   李珥……姜染认出了她。   看着李珥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姜染忍不住叹息。   这样一个姑娘的喜欢,若当初许弋接受了,姜染才觉得奇怪呢。 作者有话要说:     ☆、誓师大会   “许弋、姜染,出来一下。”胖胖的班主任太太把两人从教室里叫了出去。“明天就是百日誓师大会了,咱们年级主任和我商量了一下,决定选你们两个带领大家宣誓。”许弋、姜染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笑意。“这是你们的宣誓词,背不背无所谓,你们就读熟了,等晚上去我办公室排练一遍,记住了?”   “记住了!”   这篇不算长的稿子第一句是致意在场老师同学,要求两人一齐念出;前部分无非是些感谢母校感谢恩师的句子,大致由两个人均摊,只要有感情地朗诵就可以了,后面才是宣誓词,也算简洁明快,朗朗上口,要求二人齐念,慷慨激昂,富感染力。许弋音色偏低,嗓音醇厚,姜染让他把语调略微提高,避免吞音,增加气势。二人合作无间,这样的演讲实属小菜一碟。   下了课,大家都相约去吃晚饭准备晚自习的时候,姜染和许弋去了办公室。只排练了一遍,几位老师便赞不绝口。胖太太随口夸道:   “真好,你们节拍合得真准!”   这句话可坏了大事。   本来俩人潜意识里的默契,忽然被提升到意识层面了。就仿佛问你一句“你现在在喘气儿吗”你会下意识地去控制自己的呼吸一般。本来如呼吸般自然的合拍,这下全都乱了套。开头第一句,不是你抢了,就是我慢了,即使数着秒数准备张口,也无处不透着三分别扭。   誓师大会就在眼前了,关键时刻却出了差子。这奇怪的尴尬状态,直到上台前,都没得到什么扭转。   “尊……”   “尊敬的各位……”   姜染下意识看向许弋,许弋挠挠头,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可转眼就要上台了。这可怎么办?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许弋、姜染,上台发言!”   “别紧张。”无可奈何,许弋拍拍姜染的手。两人深吸一口气,上台!   台下,身后,是全体教师学生以及领导投射而来的目光。四周静悄悄的。   正要抬手举起稿子,姜染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扭头看向许弋。许弋果然感受到姜染视线,也迅速回过头来。   两人目光相接,电光火石之间,默契找到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下午好!”   节拍卡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珥的爱   “在这百日冲刺阶段,我们在此郑重宣誓!”“我们在此郑重宣誓!”   “迎战高考!”“迎战高考!”   “谁与争锋!”“谁与争锋!”   “决战之巅!”“决战之巅!”   “我必成功!”“我必成功!”“我必成功”……   操场上一遍遍回响着学生们呐喊的口号声。队伍中的李珥眼中含笑,正怯生生地瞧着许弋。姜染看着李珥羞怯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姜染这辈子最无法理解的告白,有两种。第一种偶尔出现于偶像剧,剽悍的少女某天忽然情窦初开,于是不管不顾地壁咚了心仪的少年,对他说出类似“我喜欢你与你无关”的宣言,试图以自己的大胆直接,撼动少年的心田。可是,告白应该是最终胜利的号角,而非发起进攻的冲锋号。可见,水到渠成的告白才是最适合的。要知道,并非每个男生都是霸道总裁,能在真性情的少女身上看到亮丽的风景线。   很巧,吧啦正属于第一种。   她从不曾爱过许弋,何来水到渠成?她只是用她身上特有的魅力和果敢,撬开了许弋从不曾防备过她的心。   而另一种,便属无声的告白。   喜欢永远憋在心底,只敢用含羞带怯的目光偶尔掠过心爱的他。李珥便是这第二种。   对于许弋,李珥从来都是不了解且畏惧的。她知道许弋的优秀,也仅限于此。对于当初美好的如同天使的许弋,她是敬畏地喜欢着,不敢与他说话,甚至不敢跟他对视。许弋扶起她摔倒的身子,她只说了一句谢谢;许弋跟尤他打招呼,她把自己的脸藏在头发后。她与许弋,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直到吧啦出现。   吧啦的欺骗伤了许弋的心,于是许弋中伤了李珥。感情在怨恨和怀疑下被□□裸地揭开,又狠狠遭到拒绝。即使后来李珥找到许弋,试图打开他禁锢的心扉,这两人之间,始终都有这层欺骗存在。   李珥喜欢的始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马王子许弋,面对这个跌下马背的匹夫,李珥增加了的是更多的防备和畏惧。   于是在许弋想要亲吻李珥时,她躲开了,甚至落荒而逃。   受伤的许弋被李珥重新教会了爱,但他想要从一个从不曾正视自己的女子那里得到信任,简直是天方夜谭。于是在李珥不知道的时候,她将好不容易获得的许弋的真心,转手又扔回了冰冷的地窖。   李珥不坏,她只是太相信自己的爱了,而忽略了她爱的应该是许弋,而不是爱情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西真心觉得李珥是个好姑娘,可是……她不适合许弋吧。我想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就算你和她不熟或者压根不认识,但是她绯红着脸颊对你说喜欢的时候,你也十有八九会心动的。可惜许弋是个一直受追捧的男子,这样清纯可人的姑娘见得太多,希望生活里出现些不同,否则他们应该是很合适的。   ☆、张漾的仇恨   誓师大会之后,同学们的学习热情分外高涨,可又过了一段时间,很多人由于自己的成绩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得到提高而蔫儿了下来。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可是有时候现实却并不是这样。胖太太为了激励大伙儿也是怪招百出,除了劝大家“没有耕耘一定没有收获”之类的话以振奋人心外,也常说说有趣的段子博大家一笑,放松身心。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吃很重要。回去告诉那些在门口等着送饭的家长们,要想记忆好啊,就得吃红烧肉!”   这话一说,全班人果然都藏在习题集后偷笑。   “要想得分高啊~还是红烧肉!”   这话虽然俗,理却是不糙的。家长们的收入水平参差不齐,不少学生来了天一每天吃的就是萝卜咸菜。高中已经走到最后的□□阶段,学生压力格外大,保证学生的营养汲取,也是帮助他们圆满谢幕的一个重要因素。   姜染陪许弋一起去校门口找父母,还没看见两位妈妈,就已经感受到了背后张漾如利剑般的视线——直扎得人浑身不舒服。许妈妈的身体正越来越好,除了嗓音里还有些虚弱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饭要吃完不许剩。”许妈妈叮咛着,眼底是对孩子的期许和骄傲。   “嗯。”许弋也是满脸幸福。   姜染知道,张漾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母慈子孝,温馨暖人。   张漾心里很恨吧,估计还有满满的不甘和羡慕。他心里一定是愤懑不平的,明明自己也是她的孩子,她却要因为爱上许弋的父亲,或者因为其有钱有势而将自己父子抛弃。他是不是对那个温柔婉约的女人心生疑惑——她看起来那么美好,为什么却如此狠心?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张漾,是不是特别想叫许妈妈一声母亲,再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呢?   至于许弋,张漾就没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了,只有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摧毁!   可是张漾,你不知道,你虽没享受过一天母爱,可是你拥有的父爱,都是许弋的离开给予你的。   你本来,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张漾的恨是一场误会,所以我也不曾猛烈地厌恶过他,似乎在小说最后是张漾冲进了火场救出了许多人,真正明白了责任的含义。但是在电影里,最后结尾没有交代许弋的结局,只有张漾一句轻飘飘的祝福。这句祝福的力度太小了,即使再诚恳,再悔恨,也无法改变许弋已经他被推下悬崖的现实。   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应该获得原谅。就像道明寺说的,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电影里的张漾太过无能,打怀孕的吧啦间接导致她的死亡,于是默默哀悼;毁了许弋的一生,于是无力地祝福。这样的张漾我虽不至于厌恶,但无论如何,不会喜欢。   ☆、最后的球赛   周五中午,两个男生风风火火地跑进教室,把许弋叫走了。姜染听见楼道里隐约的“球赛”、“明天”、“拜托”的声音,便记了起来。   影响许弋一生的球赛,就要来了。   许弋交涉回来坐回座位上,姜染不知道如何对他开口。是把许弋扣下不让他去打球,还是放他去再想办法不让吧啦靠近呢?姜染这边思索着对策,那边许弋偷偷扔过来一个纸团。   姜染迷迷糊糊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   “明天最后一场球赛了,他们叫我去呢,你要去看吗?”   姜染都不知道,其实那一刻的她,笑得特别甜蜜。   晚上的灯光球场被一劈二为两个功用,一边供小伙子们挥汗如雨,另一边志愿包场给了时下刚刚兴起,后来成为广场支柱产业,支撑起凤凰传奇、玖月奇迹大红大紫的广场舞军团。   天一和隔壁东山技校的最后一场篮球比赛正在震耳欲聋的乡村鼓点里激烈地开展,配上女孩子们兴奋的呐喊加油声,竟然也颇具气氛。许弋作为天一的王牌,肩负着进球的要职,理所当然地成为女孩儿们的偶像,“许弋加油”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表达的是少女们蠢蠢欲动的芳心。   姜染拿着两瓶冰水和毛巾,心思却不完全在许弋打球的身姿上面——她右边正坐着尤他和李珥,更多时候,她在用余光偷窥李珥那娇俏的模样:她的目光那么炽热,完全不吝啬地投射在许弋身上,眼睛随着他的步伐移动着,几乎根本不舍得移开。   许弋的球打得并不轻松,为了防止天一得分,黑人和几个小混混联合起来围攻许弋,时不时又推又搡。在黑人等人的轮番捣乱之下,东山队暂时领先。   许弋回到天一观众席里,女孩们为王子的靠近兴奋地尖叫。许弋礼貌地笑笑,从扎堆的女孩们那里走出来。   “给,喝水。”姜染递上毛巾和冰水。   许弋笑意盈盈地接过,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和别人打招呼。   李珥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擦汗的许弋、微笑的许弋、跟别人打招呼的许弋,眼见许弋的视线就要转到她那里来,她连忙回过头去,给许弋留了一个后脑勺。   “来啦!”是许弋在和尤他打招呼。   听着许弋的声音又远了,李珥重新转过头来,又是热情地瞧着。   姜染默不作声地目睹了一切,感叹这姑娘果然跟自己认为的一样胆小和羞涩,她举起冰水灌了一口,不再关注李珥。   张漾果然来了,戴着古惑仔专用鸭舌帽,用自己的放浪不羁吸引着渴望刺激的女孩子们。吧啦也来了,衣着性感,喝着黑人上供的啤酒,被小喽啰们巴结地叫着嫂子。   在女孩们的又一轮尖叫声里,张漾脱了衣服递给蒋皎,走进了球场。 作者有话要说:     ☆、吧啦的小纸条   张漾的性格比许弋直率的多,更准确的是,狠厉得多。他的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不会是个像许弋一般的温润男子,面对他人联合的围攻,他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推搡对抗推搡,以气势镇压气势。许弋凭借自己的技术,在饱受欺凌的情况下勉力维持着整体局面;张漾却能在东山的围追堵截里杀出一条血路,完成漂亮的进球。   张漾的加入使天一勉强维持比分的尴尬得到了缓解,女孩子们分外开心。观众席外的蒋皎面带骄傲,头上张漾的鸭舌帽此刻也像金冠一样让她自豪。而吧啦,正像前世一样,完全无视黑人的愤懑,沉浸在了对张漾的崇拜中。   天一的两张王牌联合起来,许弋的技术搭配张漾的气场,让天一队大开杀戒,迅速拉开了和东山的差距。虽然天一的得分还是得依靠许弋的技巧,但许弋是个不恋战的人,见局势不妙会立刻把手里的球传给张漾。两人连番进球,完美的结束了这最后一场比赛。   观众席上的女孩子爆发了尖叫的狂潮,纷纷向许弋扑过来。蒋皎也走近张漾,面带微笑地把衣服递还给他。   “张漾你有种,天中就属你是个男人!”那边的黑人忽然愤慨地大喊。   这嗓门实在是有冲击力,在场的人,包括广场舞大妈估计都听见了。姜染轻轻摇了摇头,看到许弋和张漾一击掌,正朝着自己过来,便伸过去手里的毛巾。许弋渴坏了,没接毛巾,先捞起座位上的水狂灌了一通。   ……你拿错了,这是我的,你的在我左手边啊。姜染瞪大了眼。   “许弋你好帅哦,真是太棒了~”   “是啊是啊,许弋多亏了你呢~”   女孩子们的夸耀声连绵不绝。   许弋喝着水,姜染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悄悄偏过头去,瞄篮球场那边的蒋皎和张漾。蒋皎因为吧啦替张漾叫好而感到三分不快,但是还是很骄傲于自己男友的优秀的,她挽过张漾的胳膊,甜蜜地往自己家车子走去。吧啦从后面悄没生息地跟过来,将一张纸条塞进张漾手里。   张漾没做声,接过纸条就走了。   呸!姜染想着,这软饭吃着也不舒服吧,否则干嘛要接个陌生女子递过来的小纸条呢。   “你怎么了?看什么呢?”许弋好奇地问。   “嗯?没有,我走神了。”姜染吐吐舌头。   “走吧?”这是指送姜染回家。   “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小西暑假要准备考四级和会计从业资格证,所以没办法每天更新很多,小西会努力地写,保证质量,也希望大家能喜欢~拜托大家体谅喽~阿里嘎多!   ☆、要命啊,牵手   星期六的晚上格外热闹,即使球赛打完了,广场舞却是不会那么早就散的。姜染和许弋已走出了一条街,还能听见远处球场上闷闷的鼓点。许弋身上还不时淌着汗,正安静地边走边擦。   天气燥热,恨不能扎进路旁的河里洗个澡,姜染看到路边还有家小卖部亮着灯,就拉着许弋的胳膊走了进去。   “老板,我要两瓶可乐,冰镇的。”   许弋先拧开姜染那瓶,姜染接过猛灌,可乐顺着食道流进胃里,舒服地凉了一路。第二瓶捏着硬硬的,许弋却没在意,随手一拧,只听“啪”的一声,可乐顶开了瓶盖呼啦啦地洒了许弋一身一地。   姜染一愣,接着开怀大笑,直笑得肩膀耸动浑身颤抖几乎就要蹲在地上。许弋又好气又好笑,使劲瞥了姜染好几眼。姜染停住笑,拿过许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给他擦球衣上黏糊糊的可乐渍。许弋只感觉到毛巾在自己胸口和腰腹上轻轻掠过,又痒又麻,竟不觉痴了。   姜染在毛巾上倒了些水,用蘸水的那头仔细地擦着。背心被打湿了,凉凉的水浸上许弋的肌肤,让许弋差点打个寒战。姜染低着头,睫毛纤长,眼神专注。许弋呆呆地瞧着,不禁心跳加速,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擦好啦。”姜染把毛巾塞进许弋手里,却被许弋把手攥住了。   “许弋?”   淡淡的路灯下,许弋脸色血红,胸膛剧烈地起伏,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平息下来。他用那只闲置的手轻轻抽出姜染握着的毛巾,这只手却把姜染的手牵住了。他掩饰一般又用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抹了几把,才又把毛巾搭回肩膀,牵着姜染的手丝毫不敢用劲,软的像棉花一样。   这下好了,各少了一只能用的手,谁也别想喝可乐了。   “姜染。”许弋踌躇着开口:“你觉得‘男人’是怎么定义的?”   “男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吧。”   “黑人说,张漾是天中唯一的男人,你……你怎么认为?”   姜染笑笑,“他啊,他这种想法。”姜染摇摇头,“不敢苟同。”   “人所处的环境虽说不是决定,也极大程度地影响了他的眼界吧。黑人技校出身,周围都是些墙头草一样的人物,看到谁出手狠辣,就崇拜谁,跟着谁,所以在黑人眼里,有身手心又狠的人,才算称得上是汉子。可是,如果是政界商界的人认为,这种小混混式的眼界就不够看了,男人就该是运筹帷幄,指点江山,腰缠万贯的样子。”   姜染顿了顿,感觉到许弋牵着的自己的手,又带了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我觉得……一个男人如果很有气势,也有身手,确实能带给女人安全感。可是……如果一个人只会争勇斗狠,除了打架什么也不会,那女人就算有再多的安全感,也迟早会消磨殆尽的。我……我比较喜欢,平日里知礼温润,但是能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拼了性命互我周全的人,我觉得,那样才算是真正的男人。”   许弋握着姜染的手颤动了两下,随后又把姜染的手握紧了。就这样,牵着手的男女不再说话,就在静静的月光里走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举着向日葵的女孩   姜染脸上高烧不退,只觉得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薄的被单下好像被人塞了两个火炉,她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数数自己还能睡几个小时。   这边姜染失眠,那边的许弋同样清醒的不得了。偶尔痴汉般左手抚上右手,好像在找牵着姜染手时那种心悸的感觉。偏偏头,那瓶早就恢复常温的可乐正在不远处的写字桌上摆着。许弋一撑胳膊坐起来,靠在床头上,黑暗里不论睁眼闭眼,总是好像能看见姜染。   他忍不住牵起嘴角,手搭上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脏,只觉得度过了人生中,最为美妙的一天。   周一该来还是要来的,即使患了“星期一综合征”的学生们在这一天是多么消沉疲惫,它总要按时来骚扰你本就无甚乐趣的高中生活。走在上学路上的许弋心情却出奇的好,甚至其实,在周日的繁冗复习空当里,他就在期盼着星期一快点来临。   没错,他想见她。   “嘿!姜染!”   许弋连忙回头,正好看见姜染正走在在自己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正和别人打着招呼。许弋深呼吸一口,偷偷放慢了步伐……   “许弋!”姜染一拍他肩膀。   “嗨。”许弋装作意外地回头,却掩饰不住惊喜的笑脸。   姜染有些羞怯,什么话也没憋出来。两人就这样步调一致地低头慢慢往学校挪着,只觉得空气里似乎都飘起了甜丝丝的味道。   可惜这暧昧的气氛没享受几分钟,就被几个咋咋呼呼的天一学生打断了。人群忽然躁动起来,纷纷往学校大门口涌去。姜染和许弋对视一眼,许弋眼中带着意外,姜染却已经反应过来,于是推着许弋的背跟着人流往校门跑去。   教导主任正掐着腰一副气得要高血压的架势,围观群众一边往传达室屋顶上瞅一边指指点点。只见屋顶上正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子,染成棕色的头发扎成个靓丽的麻花辫,手里举着向日葵,一副青春烂漫的模样。而引起大家激烈讨论的是她怀里抱着的那张大纸牌,上面赫然写着“我爱许弋”四个大字!   姜染早就知道会看见这么个画面,所以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可是许弋却慌了。那边女孩儿大喊着“我爱许弋!我爱许弋!”这边的许弋就在人们的揶揄中愈加紧张与难堪。他看向姜染,看姜染脸上并无恼怒,只是玩味地看着他,这才略微安下心来。   于是许弋并没搭理招人眼球的女孩儿,只是平静地走开了。女孩儿一看情势不好连忙骑上车去追,要把向日葵往许弋怀里丢,结果许弋自然没接,向日葵就孤苦伶仃地掉在地上,被因为吃醋而愤懑不平的女孩子们踩碎了。   姜染走在许弋身侧,看他脸上的歉意与难堪,又回头看看被踩得稀烂的向日葵,虽然略有心疼示爱失败的女孩儿,但终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只是受到这种小挫折,吧啦是不会放弃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西对吧啦的感情很复杂……理智上看,吧啦除了对张漾真心外还真没什么优点,说善良更是算不上,否则她怎么会把许弋祸害得这么惨。如果要说同情吧啦,应该就是她身世凄楚和太不自爱吧。明明守身如玉,却名声败坏,最后更是死的窝囊。吧啦实在太天真了,没法估计自己的行为会对别人带来多大伤害,对于感情也太过鲁莽投入太深。她的深情是她唯一的闪光点。可惜了,一个只有17岁的女孩。   ☆、黎吧啦?   早上的四节课气氛格外诡异,班里估计都没几个人在认真听课,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大课间的时候,目睹了早上闹剧的教导主任把许弋从班里叫了出去。这下可好,小声嘀咕直接升级成了大声喧哗,那些热衷八卦的男男女女无不热情地普及着“黎吧啦”这个威名:黑人的马子、酒吧驻场、抢别人男友不成被原配骂是□□……   姜染听着那比讨论国家大事还正经的论调,好像全部都是亲眼目睹般的肯定语气,心情不由得复杂起来。吧啦,你的前世过得简直像一个笑话,身世凄凉不要紧,不自尊不自爱才是关键。面对社会洪流,你的名声被败坏,却能做到守身如玉。但最后呢,第三者插足怀了一个软饭男的孩子,然后出车祸而死。在你死后,居然是那个小混混黑人为你出头,你的情郎,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又何曾疼惜过你一分一毫?你曾经隐瞒着的,清白之身的秘密,终究也不会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只会记住,你,黎吧啦,是17岁便怀孕出车祸而死的。   何其不幸啊……   就在姜染心情沉重的时候,许弋回来了。班里的讨论戛然而止,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许弋看到刚才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同学忽然都住了口,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谈的是什么,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黑到了极致。   “许弋……”姜染轻声问:“你还好吧?”   本来倚在椅背上一副臭脸的许弋听见姜染说话,忽然趴在了桌子上,下巴搁在胳膊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师都说什么了?”   “给我好好讲了讲黎吧啦的光荣事迹……还有严令禁止我和她来往。鬼知道她是哪路大罗神仙啊!还来往?!”许弋义愤填膺。   “班里人说她那天有去看打球,估计是那时候被你帅到了吧~”   “莫名其妙!她整出这种幺蛾子,让我怎么做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恼了,你还不知道上辈子你被吧啦害的有多惨呢。不过这么一细想,许弋这也算是人生中第一次被老师严厉警告吧,还是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   “这样,我们今天晚上改善伙食,去去霉运。你别这么生气了好不好?”   许弋把头扭过来,“那你说,吃什么?”   “嗯……街口不是新开了家西餐厅?我们去试试。”   “好吧。”许弋撅着嘴,气场倒是平和不少,让人不至于被他身上无形的冰碴子硌得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气氛诡异的牛排餐   下午课上完,大家准备去吃食堂了。许弋和姜染收了收东西,就出了校门。   天一在一条不算宽的街道的尽头,由于这条街直通主干道大马路,街口这家餐厅便看上了这地段。天一的学生们一般是不会来这儿的,消费太高。许弋和姜染家庭条件都还算不错,偶尔换换口味倒也承受得起。   走出校门,没了别人的异样目光,许弋的心情好了许多。夕阳余晖下,大地虽热,但是别有一种让人舒畅的美感。姜染背着书包走在他前面,脑袋后的辫子晃来晃去,似乎很是期待这顿大餐。许弋看着姜染被拉得长长的影子,跟她人一样的清丽活泼。   “你快点呀~”姜染回头催。   “来了。”许弋快走两步跟上姜染,胳膊略微往下一捞,就把姜染的手牵住了。   刚出了吧啦的事,许弋心虚得无以复加,手心里全是汗。   姜染没吱声。   两人拉着手进了餐厅,坐下,点菜。餐前酒换成了果汁,等到面包吃完,上来沙拉的时候,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蒋皎挽着张漾的胳膊,两人甜甜蜜蜜地从大厅走进来,看见坐在窗边的许弋二人皆是一愣。蒋皎与许弋姜染本就关系一般,姜染知道了张漾的丑恶计划更是心里添堵。许弋心情不好,看到张漾就只草草打了个招呼,四个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坐在了餐厅的两侧。   有趣的是,餐厅为了节约空间,腾出更多座位,对桌椅的摆放做了好一番规划。姜染和许弋的餐桌是横摆的,张漾蒋皎的餐桌却是竖着放的,这样的角度可以让两桌的人只需偏一偏头,就能看到对方正吃着什么。   姜染虽说不想搭理张漾,但却按捺不住好奇要往那边张望。只见蒋皎开心地点着菜,张漾却十分别扭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坐的不是鸭绒垫,而是一张钢打的针板。   姜染爱吃菲力,尤其是五分熟的小牛肉,嫩的没话说;许弋点了T骨,味道浓郁分量也足。T骨牛排的骨头两侧分别是纽约客和菲力,许弋就把纽约客的部分切下来放在姜染盘子里。美食要共享,这是俩人自始至终的约定。   这边吃得和谐,那边就奇怪了许多。蒋皎喂张漾,张漾把蒋皎的手挡开了。蒋皎跟张漾说话,张漾爱答不理。   姜染开开心心地嚼着许弋贡献出来的纽约客,再也不愿搭理那边是什么光景。澳洲进口的小牛肉确实好吃,还有人唱戏给自己添加佐料,不过这戏品多了口味就重了,还是好好享受自己的美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张漾吃软饭的名声传遍天一,心里估计很不痛快吧。在许弋面前失了面子,估计就更不爽了。蒋皎喜欢张漾没错,身份差异也是没有办法。但是俩人在钱这方面却都有错,蒋皎请客吃饭,可以,给张漾买东西,也可以,但是搞得人尽皆知,就落了张漾的面子。   但对于张漾,他可以嫌弃蒋皎神经太粗,但是为什么非要要求一个娇贵的公主对自己面面俱到呢?既然你吃了蒋皎的牛排用了蒋皎的东西,同学又没有冤枉你,你凭什么觉得不爽?蒋皎是孤傲,但是她对张漾,绝对是一心一意的好,倒贴也要对他好的那种。蒋皎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张漾的事,可是这边张漾却和吧啦连孩子都有了。脚踏两条船,因为两句逼迫就能随口说出吧啦是婊子这样的话,连点骨气都没有。张漾从来都是配不上蒋皎的,现在做出的事,更让人觉得无耻。   ☆、掉进醋缸的姜染   这天许弋进教室,姜染还没到。班里几个女生交头接耳,看见许弋更是表情奇怪。许弋看她们的眼光一会儿在自己身上,一会儿又拧到黑板上,就抬头往黑板上瞧。这下可不得了,黑板上被人用彩色粉笔堆积了乱七八糟的花草,“我爱许弋”四个字躺在花丛里,透出满满的暧昧意味。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又是黎吧啦的大胆示爱了。   许弋慌忙拿起板擦去擦,七手八脚地抹干净,才一屁股坐回自己座位上。他静静地坐着,越想心里越堵。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似乎在吧啦的主动示爱里闻到了威胁和嚣张的味道。许弋心烦意乱,正要往抽屉洞里塞书包,便看见一个白色的信封静静躺在那里。许弋又是心里一紧,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正在观望他,就把信封藏在桌子底下慢慢拆开……   “唰”的一声,那他还没来得及看的信件竟被人劈手夺走了。   许弋一抬头,暗叫一声不好。拿着那封诡异的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还背着书包,刚刚从门口进来的姜染。   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姜染一脸玩味,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便是吧啦的大头照和一个艳丽的唇印。那年头手机照相还未普及,这种大头贴便因价格便宜且能满足少男少女们的自拍愿望而备受青睐,并且,照相机像素不足,就像自带磨皮功能,能提亮肤色使皮肤细腻光滑。正因如此,照片中的吧啦少女韵味十足,笑容灿烂,真是美得令人陶醉。   她自然是知道这信的内容的,也知道这只是吧啦愚弄许弋的把戏,但不知为何,看到吧啦姣好的容颜,眼睛扫过那扎眼的红唇印,她还是觉得心里忽然一沉,对这封信和信的主人顿生反感。   她把信丢给许弋,一扔书包,去洗手间了,全程没和许弋说一句话。   许弋这才看到信。相比于姜染反常的冷淡反应,照片里吧啦的青春靓丽给他的影响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他又不能追进女厕去,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着姜染出现。快上课的时候姜染才回来,正襟危坐了一节课。许弋跟着姜染神经过敏,只觉得自己仿佛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又偷偷觉得自己冤枉。   等下课的时候,姜染面对着许弋,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姑娘不适合你,后天就二模了,她就算再喜欢你也应该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放到高考以后再说!否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就是害你一辈子!”说完姜染就回过头去不说话了。   许弋听了只觉五味杂陈,姜染这句话,真心称得上是理性的忠告,可就因为这理性的意味,让许弋又无法拿捏姜染真正的心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睡梦中的告白   二模结束,大家正收拾自己堆得满桌的试卷和答案。姜染这几天都不怎么开心,让许弋不禁暗暗着急。二模考完了,学校终于大方地给大家安排了个任务轻些的周末。无论如何,一根弦绷得再紧,不让它放松一下的话也迟早会断的。许弋看着姜染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的样子,试探地开口问道:   “姜染?”   “嗯?”   “你晚上有事吗,我们出去吃小龙虾怎么样?”五月的小龙虾最肥最好吃了。   “哦,行啊。”这回答不冷不热,但不妨碍许弋松一口气。   晚上的广场总是分外热闹,打球的男孩子的跑鞋在塑胶地上划出一道道“吱吱”的声音,不过早就被广场舞大妈们踏着的鼓点淹没了。广场周边大大小小的饭馆和烧烤摊把自己的小椅子板凳都摆到了大街上,似乎都把公共用地当成了自家的露天餐吧。烧烤的烟气直上云霄,在墨色的夜空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姜染终于考完了试,又受到这热闹气氛的感染,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等着上菜的空档里欣赏阿妈们的舞姿,嘴边也不禁带上了笑容。许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看着姜染随着阿妈们的鼓点不自觉地扭动身子,只觉得可爱得想要一把搂过去。   不过这搂的动作想想就行了,付诸行动却是不敢的。很快,香辣的小龙虾端上了桌,姜染忙不迭地套上手套动手剥虾。小龙虾上浇了汁,烫得人指甲盖疼,姜染疼得呲牙咧嘴,手里动作却不停,没一会儿就剥出一只,小龙虾浸透了辣油,显得透明锃亮。姜染随手塞进许弋嘴里,没想到这虾实在是又辣又热,烫得许弋拿舌头直拨弄。   姜染一看不禁大笑,这也是两个人进入莫名其妙的冷战阶段后,姜染第一次露出这样灿烂的笑脸。许弋忍不住觉得嘴里这虾可真是他的大救星。   于是俩人之间的隔阂忽然就没了,就像它来的匆忙那般让人摸不着头脑。喝着扎啤,再捏着龙虾干杯,又嘴馋买了烤串和烤翅来吃。在烟熏火燎和“动次打次”的音乐声里,姜染很快喝醉了。   她变得很……开心,抱着许弋的脖子撒欢,无所顾忌地大笑。若不是广场上实在喧闹,她的兴奋估计会引来不少人围观。许弋感觉到姜染搂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听着姜染絮絮叨叨给自己讲笑话和以前遇到的可乐的事儿,非但不觉得姜染吵,反而觉得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就像只撒娇的小猫。   精力被肆意挥霍当然是撑不住的,很快姜染就困了,倒在许弋怀里呼呼大睡。   看来我是没救了……许弋抱着睡着的姜染无奈地想。于是,许弋掏了腰包,交了钱,又套上书包,给姜染披上外套,把姜染背起来,送姜染回家。   许弋肩膀宽阔,脊背坚实可靠。姜染被许弋背着,呼吸沉稳,睡得踏实。   背上沉甸甸的,听着姜染的呼吸,许弋万分心安。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就这样一直背着她,背到地老天荒。   “许弋……”姜染说起了梦话。   “什么?”   “不许喜欢黎吧啦……”   “我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许弋告白喽,不过姜染没听见,其实我觉得听没听见无所谓,反正俩人都很心知肚明的~~   ☆、许弋发火了   许弋把姜染背回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着姜家阿爸阿妈撒谎:“姜染这几天学习压力太大,我就带她去吃饭散散心,结果没看住让她喝醉了,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你是小许吧?”阿妈笑得尖牙不见眼,先和许弋一起把姜染扶到卧室睡下,回来让许弋先坐下,又赶忙给许弋倒了杯蜂蜜水。“解酒的,估计你也陪她喝了不少。”   “谢谢阿妈。”许弋站起来接。   “誓师大会那天你俩演讲,我在家长区都看见啦。哎呀,真是个好孩子。你还陪着姜染一块儿找我拿过几次午饭呢。”阿妈看着许弋喝蜂蜜水,是怎么看都好,“许妈妈真是福气好,生了你这个宝贝儿子哦~”   “哪里,您的福气不也是一样的好吗。”   “唉……姜染这几天老是蔫蔫的,我和她阿爸也劝可是又没什么办法。你不知道,这孩子老是容易着急上火的,碰到点小事儿就慌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阿姨,我会尽力照顾她的。”许弋语气真诚。   姜妈妈愣了一下,似乎品出点奇异的味道,随后才客套道:“那真是谢谢你啦,许弋。”   第二天姜染宿醉,许弋打电话叫她上自习,她在电话里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许弋嗤笑,让她在家先好好歇歇,两个人一起去上晚自习。   到了傍晚,吃过许妈妈准备的饭菜,许弋出发准备去找姜染。没想到刚出宿舍区,就碰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吧啦穿着个红色的小褂,宽松地露出线条柔美的肩膀。她俏皮地往许弋面前一蹦,挡在了许弋跟前。   “嗨~”她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到底想干什么?”走过的都是邻居,许弋无奈只好压低声音问。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这句回答地心不甘情不愿,许弋眼前闪过的都是姜染的倩影。   “那你现在有啦~”   许弋理解了两秒才懂吧啦话里的意思,这漫长的两秒让吧啦理解成了羞涩和无话可说,于是她并没看到许弋最后一瞬间那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每天晚上到你楼下唱情歌。”说着,吧啦抓住了许弋的手。   许弋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似乎绷断了,他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被威胁感终于得到了证实,长久以来养成的礼貌和涵养被扫到脑后。   “你执意如此,那就随你便吧!”   说完,许弋狠狠荡开吧啦抓着他的手,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开了。   谦虚的少年不再好欺负了,吧啦也一瞬间晃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姜染vs吧啦   晚自习后,天已经不早了。姜染告别了许弋,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往家走。昏暗的路灯下,隐约有个女孩儿孤零零站着。姜染用余光偷偷扫过去,发现是吧啦掐着腰抽着烟,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姜染不动声色,把手机揣进兜里,装没看见她的视线。然后,不出意料地,她被吧啦拦住了。   “你是姜染?”   “是。请问你是?”   “别装了,我知道你认识我。”吧啦皱起眉头。   “好吧,黎小姐。”姜染挠挠头,“天气不错,还挺凉快的。你……纳凉?”   “别装蒜。”吧啦扬起头,“我知道许弋喜欢你。”   “哦?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请问黎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吧啦语气一顿,没想到怎么接话茬。而几乎同时,姜染像是恍然大悟,做了个夸张的面部表情,然后忽然低头微笑,向前踏了一步。   “你难道不知道女人都有第六感吗?”吧啦心里一慌,强打精神说道。   “哦……对,女人都有第六感,不过……这第六感似乎也有不准的时候。比如我的第六感,它平时一向很准,但是现在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我总是觉得……”姜染凑到吧啦耳边,“你根本就不喜欢许弋。”   吧啦被戳中心事,胳膊一抬就要推姜染,没想到姜染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她的动作,看她有异动,几乎立刻就闪开了。   “我一直奇怪,我和许弋在外人跟前一直都是普通同学关系,你是怎么会觉得许弋喜欢我呢?”姜染在吧啦跟前绕起了圈子,“可是刚才我忽然想到,我和许弋唯一一次露马脚,就是在一家西餐厅。”姜染笑着摇头,“西餐厅里除了我和许弋,还有两个人——蒋皎……和张漾。   “我实话实说了吧!我根本不相信什么劳什子的第六感,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姜染又向前踏了一步,“所以蒋皎,应该是不认识你黎吧啦,所以许弋喜欢我的事,是张漾告诉你的。”   “你就那么自信只那一次出了差错?我告诉你……”   “打篮球那天是许弋第一次见到你,那天张漾很帅吧,你不是全程都在为他呐喊助威吗?事后……你还给他塞了张小纸条~”姜染勾起嘴角,开始胡诌:“张漾扫了两眼,就扔地上了。”她把吧啦堵到墙角里,“你猜……这张纸条是谁捡到了?直白的求爱……真是让人看得面红耳赤啊~”   “你!”吧啦要打姜染耳光,姜染一动不动地受了。“那又怎样,这事你口说无凭,再说就算你说出去了,我也可以说是张漾不接受我,所以我转头追求许弋,难道不可以吗?”   姜染抚上被打得通红的脸颊,一副震惊愤怒地表情,她转头就走,吧啦没有拦。   等走出20米远,她忽然停下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我这几天刚换了台手机,这手机没什么优点,不过就是一个功能我特别喜欢。它录音效果,特别的好。”   “黎小姐,以你的名声和引起舆论的能力看。这录音应该会有很多人相信的。”说完姜染撒开腿,跑远了。   吧啦眼睁睁看着姜染跑远,要追也来不及了。她愤愤一跺脚,给张漾打去了电话。   “亲爱的,任务估计完不成了。不过今天晚上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从你家楼顶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张漾坦白   接到吧啦电话的张漾气得脸涨红,一转头又看见张阿爸正穿衣服提着牛奶水果准备出门,便冲上去将父亲拦下了。两人争执着走到楼道外,张漾面红耳赤地责备道:“她都不要我们父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去看她?!”   “她前几天一直病着,你不让我去看。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不过是去看一眼,你都要拦着吗?”   “她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了!她什么时候管过我们!你为什么上赶着去犯贱!”   “你!”张伯父气得几乎站不稳,“你,好!我不去了!”   张伯父佝偻着背,看起来极度失望,缓缓地回屋去了。   张漾还站在原地使劲喘着粗气。他都不知道自己气的到底是张阿爸,还是那个抛弃自己的妈,还是那个她引以为傲的儿子——那个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许弋。   凭什么他学习也不错,却偏偏学不过许弋;凭什么他也是妈的儿子,她却要抛下自己,只把许弋当成自己的骄傲;凭什么许弋接受的是良好的家庭教育,他却要从小没妈,在别人的欺辱里长大;他是那样的渴望母亲,为什么她为了许弋生病,却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   张漾的眼睛迷茫地四处打量,突然看见一个身影藏在后面的居民楼偷偷向这边张望。他立刻冲过去把那个身影拽了出来,借着灯光一瞧,竟是吧啦。   由吧啦的威胁感到的愤怒和刚才的悲哀混合到一起的复杂情绪左右了张漾,他一把掐住吧啦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你都看见了?你看见什么了?!”   被掐着脖子的吧啦感慨着自己的时运不济,被乖宝宝许弋甩胳膊,那个叫姜染的贱人手里握着自己的录音,现在又被张漾掐住了脖子……她看着张漾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感受到张漾手下十成十的力度——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她是那样恐惧和痛苦,却忍不住要沉沦在他那副凶狠的气质下。   我就是喜欢他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吧啦心想。于是她轻轻挣开张漾掐着她的手,忍住喉咙里那想要咳嗽的不适感,努力放柔了嗓音,放软了身段,柔若无骨地赖上张漾的胳膊。“我都听到啦~”看见张漾果然震怒,她又凑上去说:“可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张漾……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爱你的女人。”   这句话对爹不亲娘不爱的张漾是有致命吸引力的,于是他一下子瘫软下来。在吧啦的温柔攻势里,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好戏开演了   二模后的日子单调级别是更上一层楼,每日就在做题、讲题、再做题、再讲题中度过。每科老师不再安排别的,每天晚上的作业就是一套模拟试卷。“我布置的作业才一套卷子,真的不多!”是啊,所有老师都布置卷子,这一套套卷子做下来,真要把学生压垮了。   隔壁班的尤他这几天简直丧心病狂,刻苦程度让人瞠目结舌。在老师的讨论和表扬中,大家才知道,原来尤他晚上已经不再回家了,每天几乎不吃不睡耗在了书山题海中。好在离高考是真没几天了,否则时间一长,身子准得垮的。   题没什么好讲的了,自习课忽然多了起来。说是自习,其实就是布置了卷子让大家做,真的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那是甭想的。姜染一边抠着银氨溶液反应式,一边想象着半夜自己熟睡的时候,尤他头上绑着励志绷带手持圆珠笔奋笔疾书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过这节自习结束后,尤他那刻苦努力直到高考的奋斗计划就被强迫打了水漂。   操场上许久没这么热闹了,高三的要高考,高一高二的要期末。这下忽然人声鼎沸,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伙伴们纷纷打开窗户挤到窗沿上看是演了什么好戏。   这一看可不得了,竟然是蒋皎在对李珥拉拉扯扯。   同学们赶忙去喊还战斗在试题第一线的尤他,尤他一听小表妹被人欺负,立刻扔下了陪伴他数个日日夜夜的笔,赶去了操场。   姜染一看这架势,也扯上许弋跑过去。这事儿在前世是没有的,必须要搞清楚。   “别打了!蒋皎!”尤他一把推开蒋皎,扶起李珥。   “她跟吧啦狼狈为奸,是破鞋!”蒋皎不依不挠。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姜染找到一个相熟很久的女生打听。原来在她和许弋不知道的时候,命运竟安排了这样一场大戏。   许弋和姜染默契地没有把自己那天晚上的不愉快遭遇告诉对方,但这并不影响命运齿轮的转动。吧啦和张漾在那一晚的彼此交心之后,越来越趋于亲密。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这两个心灵都倍感孤单的人滚在了一起。   后来,就如前世一样,吧啦怀孕了。   张漾让吧啦自己去打胎,还威胁她不许告诉蒋皎。吧啦和张漾在胡同口大吵,正好被一个路过的天一女生听了个明明白白。更戏剧的是,这个女生从不热心八卦事业,却是个满腔正义的好姑娘。于是这个故事从该女生嘴里流出来,可信度增加了十成!   故事很快传开了,没多久就进了蒋皎的耳朵。蒋皎遍寻不着黎吧啦,就找上了吧啦的好友——无辜的李珥。   好嘛,一场大戏,风风火火的开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蒋皎崩溃   姜染和许弋站在围观群众里,耳朵里听着这个惊险刺激的故事。   “你知道吗,那个黎吧啦之前追求许弋全是假的!小晽那天亲耳听见,黎吧啦对张漾说什么‘你让我去追求许弋’的,所以黎吧啦追许弋全是阴谋!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黎吧啦果然能耐,现在孩子都怀了,可怜了蒋皎,那可真是掏心窝子啊。啧啧”   “张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边赖着蒋皎,那边和黎吧啦乱搞……”   姜染看着许弋越发气愤的神色,走过去牵住他的手。许弋一回首,看见姜染眼底的担忧,回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可怜的孩子,现在都不知道吧啦和张漾为什么要整他……   张漾自然听到了好事的同学传的小道消息,便急慌慌地跑了过来。正好看见蒋皎对尤他李珥推推搡搡,嘴里不住地骂李珥“破鞋”,又口不择言地骂着吧啦。她身上的校服被扯得皱巴巴的,头发披散,神情激动,完全没有了往日高傲美丽不可方物的神色。   “蒋皎,你冷静一点!”张漾过去拉住了蒋皎。   “冷静?”蒋皎朝张漾瞪过来,姣美的脸庞上淌下两行清泪。“你让我怎么冷静?她……她明知道黎吧啦的事却瞒的死紧!亏我平时还待她不错!”她猛然醒悟过来拉着自己的张漾才是犯下了不可饶恕错误的那个,转而问向他:“你!你呢?!你和那个黎吧啦在一起多久了?你居然和那个□□在一起!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蒋皎歇斯底里,对张漾又踢又打,张漾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手,她就用脚踹;张漾摁住她的腿,她就往张漾脸上招呼。   终于张漾彻底烦了,对着蒋皎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啪!”   场面一片死寂……   被打的蒋皎呆愣许久,终于反应过来。   “你……你打我?”蒋皎哭的眼通红,眼睛四周肿得像个桃儿一般。“我……我对你不好吗?我有哪一点不如那个黎吧啦?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张漾也冷静下来,刚要抱她要哄,被蒋皎狠狠隔开了。   “你不爱我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早就烦了我,不论我怎么努力对你好,你就是讨厌我……既然你不爱我,你为什么不敢说呢?既然你不是真心的,你当初为什么要追我?!”   她声音凄厉,在场所有人都不忍了。   “现在我怎么做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狠狠推了张漾一把,直把他推倒在地,她居高临下地冷冷瞧着张漾,“从现在起,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说罢,她推开围观的人群,抹着眼泪离开了操场。 作者有话要说:     ☆、拥抱,暖暖的   大戏的女主角走了,戏也差不多要演完了。李珥被尤他扶着站在这舞台的角落里,她的膝盖擦破了,尤他今天必须送她回家了。可怜这几天的熬夜努力,终于被迫停止了。张漾正坐在舞台中央。周围的人即使想指指点点,也畏惧着张漾那狼一样的眼光,所以外围圈一哄而散。许弋冷眼看完了这场戏,又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坐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张漾,最后牵起姜染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染紧紧牵住许弋的手,试图给予他一些力量。两个人走到一僻静处,许弋神情迷茫地坐到长椅上,一语不发。姜染心疼,也陪着他坐下。   过了许久,他回过头来问姜染:“张漾为什么要害我?”   姜染明知道却不能说,只能支支吾吾道:“他可能是嫉妒你吧……张漾这个人一向古怪,你不用在意他的。”   可是她知道,许弋虽然不在意黎吧啦,但对张漾向来真诚。许弋算是孤单的,因为他太优秀,优秀到别人只能仰视,而不敢对他付出真心。所以姜染的真心,被许弋当成了至宝一样呵护。他虽然孤单,但他向来真诚。他对每个人都礼遇有加,他几乎从来不生气。他知道自己的优秀,也有那么点王子脾气,但是他对别人的温和守礼不可否认,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得罪别人。   他的体贴,不是客套,不是展现他王子风范的一种手段,而是来自他百分之百的真心。否则,一个虚伪而自恋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吧啦吸引,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受伤至此,从此一蹶不振。   姜染越想越心疼,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为了前世的许弋心痛,还是为了今生的许弋而不甘。终于,她动了动胳膊,将许弋轻轻搂进怀里。   “你不用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真正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有多好。”   许弋的感觉有些奇异,又有些古怪。其实他虽然迷茫,却不至于为了张漾而痛苦。他虽然对有人要害自己这件事感到失落,却不至于惊慌失措。现在,他竟像个孩子一样被疼惜,又让他仿佛角色错乱成了个戚戚哀哀的女人。但是在姜染那并不宽厚的怀抱里,他竟觉得如此安心。他放肆地依靠上姜染,胳膊揽住姜染的腰。   于是,由于姜染对许弋前世今生的心痛而引发的,是两个人头一次的紧密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来的短信      和许弋互道晚安之后,姜染把手机放在床头,背背《登楼赋》准备睡觉。她一向浅眠,有点声音就会醒。所以半夜一点多,手机忽然响起来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醒了。   ……又是垃圾短信。姜染愤愤地捞起手机,眯着眼睛看向刺眼的屏幕。果不其然,陌生号码,她恨恨地打开短信,准备回一句“神经病”,却发现短信的内容不太像广告推销或者诈骗。手机里只静静躺着一句话:“真相大白了,你的录音可以删掉了。”   黎吧啦?姜染困得迟钝的脑袋转了一圈,想起这两天毕业生登记的校友录上似乎有所有人的基本信息。好吧,这样黎吧啦要弄到自己手机号简直是轻而易举。   她思索一阵,回复到:“录音我会删的。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那边久久没有动静,就在姜染昏昏沉沉几乎又要睡着的时候,短信铃声又响了。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那你做好吃苦的准备吧。别亏待了自己的肚子。”姜染回到,眼睛转转,又忍不住添了一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张漾为什么要针对许弋?”   这次等待的时间更长了,让姜染几乎怀疑自己的手机收不到信号。手机跟死了一样一声不出,姜染随意把手机一扔,开床头灯,拿起语文课本又背了起来。   《离骚》背了两遍的时候,短信回来了。   姜染立刻抓起手机,只见上面写着:“上一辈的恩怨,你自己去查吧。”   哈哈……姜染得意一笑,有了这句话铺垫,她就有正当理由去揭开真相了。   睡意全无,姜染把手机课本通通一丢,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纸花纹发呆。怀孕被捅出来了,不知道黎吧啦是不是很困扰……也不知道,她是出于母性大发要留下这个孩子,还是因为爱着张漾,所以才要当未婚妈妈。   吧啦只是个17岁的少女,当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在刻苦学习,或者品味苦涩的初恋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准妈妈了。唉……姜染一直觉得,既然我们的能力还不足以打破常规,就不如循规蹈矩,既然只是这样一个青涩的年纪,为什么非要尝试自己还负担不起后果的事儿呢。就算张漾决定承担责任,俩人登记结婚也至少要等到5年以后,到时候孩子都4岁了。这5年,她要是真的决定撑下来,生养开销,家庭教育无一不需考虑,还有……不知道会被人怎样的嚼舌根。   这下姜染彻底宣告失眠,她烦闷地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明明是同龄人,面对的未来却迥然不同。人生之路真是艰险,一不小心就要行差踏错……她这一刻是多么感激上苍,没有改变那个美好得如同天使的许弋。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真相揭开   睡觉皇帝大。在高三这个危急关头,失眠简直就是不需要担忧未来的有钱人家的富贵病。可是,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姜染的上下眼皮都要粘住了。今天,姜染算是结结实实地富贵了一把……她那浓浓的黑眼圈让许弋看得一愣,晕晕乎乎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模样竟然仿佛罩上了一层诡异的肃杀之气……不要去招惹没睡醒的人,他们通常都脾气不好。   但是许弋是不会放任姜染困下去的,所以他去给姜染买了雪碧。碳酸饮料可以解困止乏,这也是他们小秘密。   不过似乎不单是疲惫的问题,这一整天姜染都眉头紧锁,似乎确实有事儿亟待解决的样子。   “我送你回家吧?”许弋担忧地问。   “不用啦~我要去看个朋友。”姜染无所谓地摆摆手。看着许弋依旧带着紧张的双眼,心里也泛起淡淡的安心。唉……今晚这一役,真是前途未卜啊。   她狠狠心,一把搂住许弋。   “等高考完,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许弋也抱紧了她,一只手轻轻抚摸她脑后的秀发。   “跟我有关吗?”   “嗯。”   “现在不能说的?”   “现在我还不确定,等你安心考完,我就告诉你。”   他把她搂紧了些,“你要小心。”   “嗯。”为了你……我会万事小心的。   许弋注视着姜染离开,直到她消失在街角拐弯处。姜染确定自己走远了,赶忙从书包里掏出那本校友录使劲狂翻,终于在张漾的毕业照下面,找到了那条地址。   那是一幢八十年代的老火柴盒,棕红色的墙面因为岁月侵蚀已经开始泛黑,空调外机淌下来的脏水给楼面留下了一道道深色的水渍。铁条焊起来的窗棱里透出有些昏暗的光。姜染抬头往上看去,这栋楼的三楼,就是张漾的家。   很巧,今天放学在校门口,她亲眼看见张漾被黎吧啦叫走了。所以现在,十有八九还在外面鬼混。   姜染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那窄窄的楼梯阶。楼梯间里贴着大大小小的广告,还有人用各类笔写上去的搬家或疏通下水道的广告,甚至还有无担保贷款。那点可怜巴巴的小灯泡几乎都坏了,或者被人偷偷拧了下来。姜染在那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台阶上往上走。听着隔音并不怎么样的住户传出的日常起居的声音,只觉得心被提到了喉咙口。   终于走到三楼,姜染视线往右侧贴墙的那扇门望去,木门前装了一扇不锈钢的绿色防盗门,是那种老式的半封闭的样式,方便通风还省了猫眼,里层罩上一层纱窗布防蚊虫。   姜染屏住呼吸,抬手,敲门。   “咚、咚、咚!”   门缓缓打开了,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请问是张家伯父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大白   张漾爸爸把姜染迎进屋来,又搬来凳子招呼她坐了,这才局促地坐下来。姜染看他无意识地把手在裤腿上擦了好几下,坐得显然不太自在,于是放下心来,开门见山地说了。   “伯父您好,我是张漾的同学,我叫姜染。今天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哦!你好你好。”张爸爸转身给姜染倒了杯水,“你喝水。”   姜染笑着接过,抿了一口。“伯父,其实我今天主要不是为了张漾来的。”她看到张爸爸有些疑惑,便说:“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许弋’的男生?”   张爸爸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姜染又喝了一口水,眼睛往四周瞟了瞟,突然看见防盗门后隐隐约约有个身影。她猛地一惊,差点没把杯子吞了,强作镇定仔细一看,是张漾站在屋外偷听——他已经回来了。   姜染不动声色,看向张爸爸,只见他期期艾艾地说:“认,认识的,我一个朋友的孩子。”   姜染放下水杯,正襟危坐,道:“伯父,我听说您和许弋的父母似乎有些矛盾,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上一代人的纠葛,不应该让无辜的下一代去解决吧?”   “什……什么意思?”   “我就直接跟您说了吧。张漾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他让其中一个女生去骚扰许弋,把许弋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这肯定不是没有理由的,于是我从那个女生口中得知,是您与许弋的父母有隙,导致了张漾对许弋的报复。”姜染神色有些气愤,“但是许弋是完全不知情的,他是无辜的呀,伯父!”   姜染往门外瞥了一眼,看到张漾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哼,我就不信你爹在屋里,你敢冲进来杀了我。   她放缓了语调,轻轻对张爸爸说:“您知道吗,外界造谣许弋和一个小混混女生谈恋爱,许妈妈偶然听说了许弋的事,气得几乎晕倒,差点一病不起!她本来就有心脏病,您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去打击她呢?”   “不!我没有!”张爸爸忽然抬头,竟然无法控制地慌乱起来。“姑,姑娘,是我家张漾对不起她,我真的很抱歉。”   真是个可怜人……姜染叹了口气。许弋都长这么大了,张爸爸居然还是对许妈妈一往情深。可惜,这番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伯父,我冒昧问一句,您能不能告诉我,张家和许家,终究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让张漾痛下狠手啊?”   张爸爸手哆嗦着,端起茶杯喝了个精光,这才颤悠悠开口道:“我和,许弋的妈妈,是同学。那时候,她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我们很多人,都喜欢她。我,我也喜欢她。但是,她喜欢的是许弋的爸爸。”   “有一天她忽然来找我,说她怀孕了。许家家大业大,许家奶奶不让她进门。所以,她想让我作孩子的父亲。我们就结婚了……后来她生下的孩子,就是许弋。后来,许家奶奶死了,许弋他爸就把这娘俩接了回去……我妈觉得,我老婆孩子忽然都不见了,实在太丢人,就从孤儿院把张漾抱了来,跟外边人说,是张漾的妈抛下了我们父子俩,跟着别人跑了……”   “所以……张漾是孤儿?”姜染佯装惊讶。   张爸爸点点头。   “不!你骗我!这不是真的!”门后的张漾终于憋不住了,大声地嚎叫起来。   张漾一把推开了门,就向姜染扑了过来,姜染正在凳子上坐着。饶是她再冷静,也被张漾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她跳起来躲过张漾的拳头,可无奈房间太小周转不开,只能眼瞧着张漾的第二拳冲着她的脸过来。   妈呀要破相!!姜染一看躲不过,毅然决然地闭了眼。   可是那一拳却被拼命跑过来的张爸爸拦住了。这一下力道实在太大,张爸爸被推了个趔趄,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姜染一看赶忙过去扶,张爸爸撑着姜染的胳膊老泪纵横,看着还惊恐于推倒父亲的张漾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场面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张漾喘着粗气,姜染颤巍巍地把还流着泪的张爸爸搀起来,扶他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爸……”张漾开了口,却被张爸爸一挥胳膊拦住了。   “我和你奶奶瞒着你,只是不希望你知道自己是个孤儿……现在看来,倒是我们错了。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们让你背上莫须有的仇恨,竟然让你做出了这种错事啊!”张爸爸忽然激动,指着张漾骂道:“就算你心里恨,你为什么要拿许弋出气?再怎么说,他也算你是你弟弟!他聪明好学、勤勤恳恳,是哪一点冒犯了你,对不起你啊?!啊?”   “你心里再不痛快,你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呢!”张爸爸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一直以为,是他老许家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是我们家干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是你!我的好儿子!让许弋的妈犯了心脏病,是你差点毁了许弋的人生,是你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是你要当着你爹的面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咳咳咳……当初我把你从孤儿院抱回来,盼着我这是救了你是对你好,我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尽我全力抚养你长大……”张爸爸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我知道咱家比不了许家,但是怎么也该比孤儿院强,我从来没盼过你跟许弋一样出息,结果你竟然要毁了许弋来报答我是吗!!!”   张漾浑身仿佛抽空了力气,扑通跪在了地上。他倒是孝顺的,这就爬过去对着张爸爸连连忏悔。张爸爸也浑身无力,轻轻拍了拍张漾的肩膀,“从今天起,我要你再也不许做出任何对许家不利的事……还有你那些混混朋友,都不许再来往。”   眼见真相大白,不宜久留,姜染拿起椅子上的包。   “伯父,真是对不起,我给你们家添了这么大的乱子。既然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我这就先走了。”   说罢她背起书包就要逃。   路过张漾的时候,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姜染决绝地笑笑。   “悉听尊便。”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有点太狠了,总觉得写的姜染有点黑化……吧啦的事毕竟属于老张家私事了,由姜染说出来不太合适,以后还是会通过小道消息传到张爸爸耳朵里的。   ☆、暴风雨前兆   这几天张漾更出名了。临近三模,张家阿爸天天中午给张漾送饭,晚上还接他回家。像张漾这样不羁惯了的人,面对亲人送饭当然别扭地不知如何是好;习惯了看到张漾猖狂的同学,看到他现在那小学生一般的行为也被唬得一楞一楞的。好嘛,没了蒋皎这个倒贴的饭搭子,张漾已经山穷水尽到需要父母送饭了哈。学校同学乐意天天看好戏,还装作跟张漾关系很好似的跟张阿爸打招呼,实际上就是臊张漾。   不过送饭这件事看在姜染眼中,就变成了盯梢。   可是张阿爸,你不知道,你再怎么努力盯下去,张漾的大祸都早已经酿成了。   黎吧啦怀孕的事虽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是还没有人能够胆子肥到去张阿爸那里吆喝。偶尔吧啦来找张漾,却看见张阿爸提着饭盒等在校门口,也只能无奈作罢。但是她的肚子容不得她一直等下去,那些认识张阿爸也认识她的人的眼光盯得她浑身发毛。   头一次,天不怕地不怕的黎吧啦畏惧了。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张阿爸终于扛不住天气的燥热和每天站在学校门口的等待,开始放宽了对张漾的限制。张漾这几天一直循规蹈矩,没出什么乱子。张阿爸就在家清闲了两天。   可不知道是不是寸,就在三模前一天放学的时候,出事了。   那天吧啦的肚子正好满两个月,按理说该去做产检。虽然这月份还不至于孕吐,可是她已经有些四肢无力,仔细比量自己的肚子,总感觉腰粗了点。她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怀孕,而且还不敢告诉家里长辈,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她是下决心要把这孩子生下来的,所以这就鼓足了勇气找张漾要去医院。   她穿着件肥大些的衣服把肚子盖了个严实,就在别人目光的洗礼下等着张漾出来。张漾没等到,却先看到了许弋和姜染。许弋背着姜染的书包,俩人说说笑笑地走出校门来,俩人的关系看来算是挑明了,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牵着手。许弋看见吧啦,微微皱了下眉头。他这一皱眉,竟让吧啦心里更慌了。许弋却是不会在乎吧啦的,他只是捏紧姜染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后,护着她走远了。   吧啦觉得自己正变得渺小,她感觉到她那不论遭受什么样的侮辱都不会低下的头颅,此时正因为张漾和她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而再也抬不起来。她越来越恐惧,无意识地抬起手来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焦急地寻找着张漾的身影,直到看到他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她忽略了自己并没感到安全反而更加慌乱的内心,做了个深呼吸,朝着张漾跑去。   “你怎么来了”张漾一皱眉。   吧啦心中一痛,还是强打起精神对张漾道:“今天孩子满两个月,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做产检?要是……要是你没空,你给我点钱,我自己去也可以。”   她都不知道,她的语气里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卑微。   可是张漾却没那么容易心软,相反,要不是还顾忌着周围同学和家长的眼光,他几乎就要暴跳如雷。   “什么意思?孩子你还没打掉?!你知不知道,过了三个月就只能引产了?之前我不是给你钱让你去打掉了吗?”   “我……要给你生个孩子。”吧啦恳求:“我说过要给你幸福的,我们可以有一个家,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也不怕。如果,如果你还不想认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劳烦你。只是,我现在手头实在没钱,你能不能帮帮我,我除了找你……实在没有别的人可以帮我了。”   “你……你还想把孩子生下来?”张漾气得面容扭曲,这几天他诸事不顺,都是从黎吧啦肚子里出现这个小东西开始的。如果不是她因为怀孕跑来烦他,还被别人听进耳朵里,蒋皎怎么会这么不管不顾撩了他的面子,害许弋的事又怎么会暴露,以至于那个叫姜染的贱人找上门来,揭出他其实没爹没娘的事情!现在她还不死心,还要用这个孩子威胁他!   他一把抓上吧啦的衣领,也不顾忌她是不是被自己扽得喘不上气。   “我告诉你,你黎吧啦不配生下我的孩子。我之前已经给过你钱,今后也不会再给你。你最好乖乖去医院把孩子打下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吧啦看着凶神恶煞的张漾,心里却再也泛不起涟漪。曾经她崇拜他,她喜欢他飞扬跋扈的样子,打篮球的帅气劲,喜欢他浪荡不羁的模样,喜欢他恶狠狠看着自己的感觉。她觉得张漾能带给自己安全感,能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像修罗一样出现,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可是现在,张漾的狠是对着自己,曾经他也曾带着迷恋地看着自己,现在却像在看一个宿敌。   她的心凉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喧嚣起来,很多看不下去的大人已经开始上前劝张漾松手。“你快放开人家,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啊!”“就是啊张漾,你就算不承担责任,也不能对吧啦动粗啊!”   “张漾!你在做什么?!”   一声熟悉的怒吼,人们偏头一看,竟然是张漾的爸爸站在人群外,他手里还提着菜篮子,看来是买菜归来顺便接张漾回家的。   “她……她怀了你的孩子?”张爸爸抬起胳膊指着还被张漾抓着衣领的吧啦问道。他虽然不认识吧啦,但对于自己儿子搞大了别人家姑娘的肚子还是无比震撼。   “张叔啊,你家张漾太不懂事,你可得好好管管,他这当着我们的面要打他的女朋友,还要人家自己去把孩子打掉哪!”一个大妈不忿地开口。   “是啊张叔叔,张漾在学校实在不像话,让自己女朋友去勾引我们年级的许弋,要让人家跌下马,还这么对自己对象呢!”学生们也跟着帮腔。   张爸爸听着耳边不断的对儿子的数落,那一条条罪证;想起前两天姜染来访,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眼前是被提着衣领的姑娘,还在瑟瑟发抖,自己儿子头上还冒着青筋……慢慢地,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也无法思考,视线里只剩白茫茫一片……   “叔?叔!”   张爸爸缓缓向后仰倒,终于狠狠摔在地上,人事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小西一开始对张漾是没啥感觉的,只觉得是个中二病少年。不过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对着怀孕的吧啦拳打脚踢。即使那不是你的娃,你也不能对一个孕妇动粗吧,更何况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她还这么喜欢你。我真是闹不明白,吧啦肚子的月份还这么小,他是要省下打胎钱直接把吧啦的肚子解决了吗,那时候的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吧啦流产   在人们的惊呼声里,张爸爸倒在了地上。张漾回过神来,甩开吧啦的领子,冲向自己的父亲。吧啦没有防备,领子一松,失去支撑,竟然直直地跪在了地上。这一下子在场的人都仿佛听见了她半月板碎裂的声音。   吧啦跪在地上足足五秒,才逐渐感受到膝盖处传来的钝痛。她的肚子猛的一缩,像是被人在腰腹处狠狠拧了一把。剧痛让她难过的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抬起头望向张漾的位置。只见张爸爸被张漾扶起的脑袋居然渗出鲜血。   吧啦吓坏了,顾不上肚子和膝盖传来的痛楚,拼尽全力地站起来向张漾走去。她想帮张漾搀着昏迷不醒的伯父,却被张漾狠狠推开。她本来就是勉力支撑,这下更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她肚子磕在路边绿化带的大理石隔断上,整个人就这样趴在了地上。   她只感到痛得几乎失去知觉,眼前模糊不清,她回过头去凝聚视线,才发现自己已经辨别不清方向,头转偏了,正对着天一校门的位置。   那里站着蒋皎和她的几个好友。蒋皎看到她的视线,便冲身边的闺蜜一笑,随意摆摆手和她们打个招呼,上车离开了。   蒋...蒋皎。   她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看着张漾扶着张爸爸走远。   过了许久许久,她发现自己身上疼痛不减,下身竟然隐隐有些湿润。吧啦惊骇,赶紧撑着隔离带站起来往医院赶。她每一步走的都如踩在棉花上般使不上力,膝盖处的火辣比起腹部的胀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她实在走不动路,便拦了出租。司机看她那副鬼似的模样吓得不轻,踩死了油门往医院赶。到了后还下车帮忙把她搀起来。   吧啦的血染红了坐垫,在昏暗的路灯下映成了深黑色。   她被送进急救,摁倒在手术床上。此时她的神志几乎可以不打麻药。她差不多已经要完全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身边站着个护士正给她换葡萄糖的吊水瓶。   “我……我的孩子。”她挣扎着坐起来。   “你别想太多,先把身子养好。”护士看看她,戴着口罩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不忍,她拍拍吧啦还插着针管的手。“我们看了你钱包里的身份证,你是未成年,但是情况危急,所以是我们护士长给你签的手术同意书。我们已经通过你的手机联系了你外婆,她会过来帮你付手术费...”   “我的孩子呢?!”   “......你身体底子好,年纪也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吧啦傻了。她抚上自己的肚子。那里还是平平的,没什么变化。可是吧啦知道,那个生命,没有了。   没有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悲怆,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打在被褥上,在寂静的病房里发出一阵沉闷的“啪嗒”声。   吧啦的外婆到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像假人一样只会落泪的吧啦。这个对吧啦寡有关爱,只爱打牌的老太太,此刻竟扶着墙呜呜地哭起来。   “你这个傻丫头啊...”她把吧啦搂紧自己怀里,陪她一起掉眼泪。   “恭喜老太太啦,是个小千金啊!”   “哎哟我的小丫头,掉金豆喽~”   “姥姥给你蒸了鸡蛋羹呀,还盖了两只虾呢!快吃,别让你爸爸看见!”   “吧啦,你爸妈没了,你还有姥姥啊。”   “我不许你去酒吧上班!你个死丫头,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   “你滚!我没你这个孙女!”   ……   寂静的病房里,只剩低低的抽泣声。   外婆给吧啦付了医药费,看她睡下,便撑起虚弱的身子给她买粥去了。她悄悄给吧啦带上了门,但是听见那轻微的“吱嘎”声,原本貌似熟睡的吧啦还是睁开了眼。   她那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让人遍体生寒,她的拳头捏得太紧以至于血液回流进了针管……她撑起身子掏出裤兜里的手机,上面还染着她的鲜血,已经凝结成块儿留在了屏幕上。她翻着通讯录,急切地想跟人诉说心中的委屈,却发现,即使她手机里存了那么多的电话号码,却没有一个号码的主人,能交心到听她诉说这些。   吧啦脑子里一片浆糊,闭上眼,脑海里便闪过无数人的剪影——爸妈、姥姥、黑人、许弋、姜染、蒋皎,还有张漾……   她又忍不住呜咽起来,那种强烈的不甘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曾经,她痴迷于张漾痞痞的气质,却又同情他苦难的身世,她甘愿如受虐一般对施虐的张漾温柔以待。她那么迫切地想要给张漾幸福,没想到在张漾眼里,她根本就是不配。她以为自己不幸,以为自己可以和张漾一起互相舔舐伤口,彼此依靠,创造幸福,没想到,最后她的深情给自己创造的是加倍的不幸,加倍的疼痛。   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改变,改变张漾,让他的狠厉化为保护她的围墙,但是,她失败了。张漾的狠厉从来不曾对她减少,他的温柔也不屑于施舍给她一分。如今想起张漾,那个夺走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她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恐惧和仇恨。   蒋皎如今,应该很得意,很解气吧。她是不是在心里欢呼了一万遍恶有恶报呢……她夺走了张漾,换来的却是张漾的拳脚相加,自由了的蒋皎,应该很快就会收敛身心,拥抱新的人生吧……   许弋,她以为好学生无非分为两种——乖宝宝和伪君子。要么,是只会死学的书呆子;要么,是喜欢对人耍心眼的未来的心机家。她本以为许弋是个温吞懦弱的书生,百无一用,心思简单,只要她略施小计,他就能沉迷在自己的独特魅力中。可是她错了,错的原因有二:一是许弋已经找到了姜染,他是不同于张漾的痴情人,他不会选择背叛;二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一种天才,能轻易看穿自己的把戏,把自己的手段看作是小孩子耍猴戏……他对她的厌恶,让她觉得自己幼稚得无所遁形,让她引以为豪的美貌和狠辣,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垃圾。   还有黑人……他一直喜欢她,但她觉得他没用,情商也低。现在想想,黑人除了相貌不及张漾,哪一点都比张漾更适合作她的伴侣——专一、痴情、呼风唤雨。   她呜呜地哭起来,现在这一个流产的身子,还会让黑人喜欢吗?她亲手毁了一切,她本以为要给张漾幸福,却一步步蚕食了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张漾,张漾!等着瞧吧,你这个杀我孩子的刽子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吧啦流产那段小西正在听《大圣》那个《从前的我》,听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觉得这首歌既适合曾经的许弋,也很适合吧啦。   ☆、吧啦的复仇   三模成绩发了,有人依旧高挂光荣榜,比如许弋姜染;有人预料之中考得很烂,比如遭遇到各种突发事件的张漾;有人却出乎意料之外,本来算是优生中的佼佼者的尤他和李珥,因为黎吧啦事件的波及意外考砸。如果大家对尤他半个月的熬夜努力最终付之东流会感慨一句“可惜”的话,对张漾考砸,就只剩“活该”了。   让人意外的是,许久不曾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内的黎吧啦,突然回到了“算了”酒吧。她还是那样风情万种,媚眼如丝唱着流行歌,穿着还是那样大胆性感,勾引着坐在台下捧着酒杯的男听众。   小喽啰们第一时间通知了正找吧啦找的焦急的黑人,于是那天,吧啦穿着黑纱轻声唱歌的时候,他冲进“算了”,把台上的吧啦拽了出去。   “你疯啦?”黑人瞪着吧啦,“你还怀着孩子,还来这种地方?这里烟呛味这么重,你就带着孩子闻这个?   “跟你有什么关系。”吧啦喊。   “不就是个张漾吗,你至于吗?”黑人双手搭上吧啦肩膀,却并没舍得摇晃她,“不管孩子的爸是谁,那是你的孩子,身体也是你的身体。你黎吧啦没吃过张漾家一口饭,没喝过他一口水,你干嘛要为了他糟蹋你自己啊?!”   吧啦眼泪无声地淌下来,她的样子娇弱无力,却又装作倔强,让黑人看得心痛不已。他把吧啦搂紧怀里,安慰她道:“那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张漾那小子敢骂你还推你,我饶不了他。听说张家老头突发脑溢血差点过去,醒过来把张漾骂得狗血淋头,还要他一定要找到你,我呸!张漾那熊样能负什么责任,他这两天也没听说过要找你,根本就是个懦夫!”   “黑人……我要你帮我。”   “你说!你让我去杀人我都干!”   “我要你把张漾弄到篮球场去,然后再找人通知张家的人过去,我要让他们都知道知道,张漾有多了不起。”你害死我的孩子,就别怪我拿你家人下手。   黑人做事干净利落,晚自习一下课,在学校门口直接围住了张漾,饶是张漾身手矫健,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被一个小喽啰在后脑勺来了一下,当时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黑人念着张漾害吧啦磕破膝盖的仇,找来个棒球棍,在张漾左右膝盖上各狠狠来了一棍。然后随便找两个人,直接把张漾拖去了篮球场。   篮球场上依旧热闹,这群小混混闯进去打扰了球赛和跳舞,大妈们的喇叭还没来得及停,广场上就剩下“咚咚”的鼓点。阿妈们凑着热闹,围观好戏,看清了那个膝盖肿的像香瓜的人以后就惊呼“这不是张漾吗”,懂其中门道的开始给其他人讲经,热心肠的就跑去张漾家报信。   吧啦在黑人安排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黑人拿脏水往昏迷的张漾头上浇,张漾悠悠转醒,看见黎吧啦一愣,然后便情绪激动起来,破口大骂。   “黎吧啦!别人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婊子!公共汽车!”   吧啦翻个白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张漾,我是不是公车你不该最清楚?别人都能骂我诋毁我,只有你没这个资格。”   闻讯赶来的张家阿爸在张家奶奶的扶持下跑来,他扒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队伍往人群中间看去,看见儿子的惨状又差点昏倒。   “吧啦姑娘,你跟张漾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知道那天是张漾不对,但他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他干了不少傻事,可是那天他要是不去救我,我就脑溢血死在马路上了!吧啦啊,你消消气,我跟你保证,我会让张漾负责,一定让他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吧啦第一次当着众人落泪,“如今我成了这个模样,全是你儿子害的!还讲什么公道?!”吧啦在人们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冷笑,“当初你的儿子威胁我,让我去给那个叫什么许弋的下绊子,不然就要给我好看。可怜我跟他无冤无仇,他就是看我是个弱女子好欺负,后来我被逼无奈去找许弋,但是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他一怒之下,就把我强暴了!”   张漾一下子听傻了,瞪大双眼嘴里不住呐喊:“你撒谎!你信口雌黄!”   黑人却不管张漾折腾,当着张阿爸的面一脚踹在张漾膝盖上,“给老子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儿!”   吧啦的眼睛好像开了水龙头,不知道哭的是孩子,还是自己。“我黎吧啦名声虽臭,但是身子是干净的,我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陈述事实。那晚以后,我怀了孩子,他知道后,在小巷子里暴打我,被天一的女学生听见,他觉得自己这几天运气背都是我的错,对我就更无情了!他让我自己打胎,我不敢,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恐吓,最后,终于在一个星期前的天一门口让我摔倒,差点流产。”   “张伯伯,您给我讲公道,简直就是可笑。我知道我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就算闹到警察局,都不能还我清白。”吧啦走到路边,捡起一块石头。“但是无论如何,不管之前我是怎么想的,现在我明白,我绝对不会生下强奸犯的孩子。”说着,她抡起石头,狠狠往自己肚子砸去。   “吧啦!”黑人嚎叫着冲上去夺下吧啦手里的石头,与此同时,张伯父终于承受不住打击,再次昏倒了过去。张漾眼看自己名誉全毁,父亲不省人事,终于精神崩溃大声咆哮。但黑人却不再理睬他,只是带着正痛苦抚着肚子的吧啦离开。围观的群众全都痴傻了,只看着状似疯魔的张漾抱着站不起来的双腿,那是如此恐怖的一副模样。   “吧啦,你的肚子没事吧?”进了一个小巷,黑人赶忙问。“吧啦我求你,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事情,我求你别再伤害自己。如果你想打掉这个孩子,我陪你去,我给你花钱,给你买补品给你当牛做马!你要是想生,我给你当孩子他爹。你想怎么样就怎样,随你,好不好?好不好?”   吧啦却笑了。“黑人,早就没有孩子了。”   “什么?!”   “我摔倒的那天磕了肚子,孩子早就没了。”她踮起脚吻上黑人的唇,“对不起,利用了你。你别跟别人说我流产的事,不然我的计划就露馅了。你是个好男人,但是我已经配不上你了。”她浅笑。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吧啦的撒谎,就算是张漾前世毁了吧啦清白之躯的代价吧。   ☆、高考   张漾的事总算在学校里逐渐平息了下来,听说他后来又被黑人偷偷打了一顿,原因不明,但总归是跟黎吧啦有关系,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张漾的腿受了重创,这两天都是打着石膏拄着拐上学,可怜从他走进学校那条路一直到三楼的教室,一路上居然没有一个人肯搀他一把,做人沦落至此,也是可悲。   李珥和尤他虽说被张漾的事情影响,但终究底子在那儿,这几天调整心态抓紧复习,倒也逐渐赶了上来。   这一两天拖过去,高考就来了。   天一的学生大都在自己学校考试,只有约1/4的学生要被分配到外校,而张漾好死不死地要去一中高考,虽然离家不远,但却没几个人和他一起了。   姜染听说这一消息,悄悄松了口气。这下在高考之前,张漾是别想对许弋产生什么影响了。6月6号下午,学校开放给学生看考场,姜染和许弋一商量,两点的时候人多又热,还不如在家待着,等到5点的时候再去。   于是,在天气转凉的下午5点,许弋和姜染碰头了。学校里已没剩几个人,校园因空旷而静悄悄的。俩人的考场居然正对着,而且位置都是教室正中。看好了考场,今天晚上就只剩千篇一律的背语文了,毕竟数学这玩意儿,恶补是没啥用的。俩人不紧不慢往校门口走,刚走出教学楼,姜染把许弋叫住了。   她脸上一片绯红,翻了一会儿书包,掏出个小袋子。   “明天高考了,这支笔送你,祝你有个好成绩。”   许弋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支万宝龙146。“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啊?”他虽这么说,但握着笔的手居然和耳朵一起红了。   “我这些年攒的压岁钱都没花,这都高考了还不兴奢侈一把嘛~”姜染笑得眼睛弯弯的,“我问过了,答题卡其实是除了红色都能显示的,这支钢笔比普通签字笔好用多了,我挑的笔尖也细,不会洇的。钢笔水在袋子里。我买了两支,这支是送你的。”   “那等考完,我请你吃大餐。不行,单大餐可不够,随你玩吧!”   “那一言为定!”   “嗯!”   于是许弋装起笔,姜染看他装好,这就要打招呼告别的时候,许弋突然说:“明天你记得带外套。”   “为什么?”   “你的座位在空调底下,明天考试的时候空调肯定开得足,你别着凉了。”   “那你也是,还有身份证准考证,可千万别忘了。”   “好~”   早上九点,开考发卷。   上午的语文考试不简单,尤其作文题目晦涩,许弋攥着那支146,答得也并不轻松。不过这支笔确实好写,捏着舒服,手感厚重,出墨流畅。尤其,他一想到对面考场的姜染也正用着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答题,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交卷之后,俩人在走廊相遇。许弋很自然地拿过姜染的书包,两个单肩包挎在一个肩膀上,好在里面书不多,倒也没把他压歪。   姜染来不及对许弋表示感谢,匆匆在书包侧兜里掏出一个mp3来,塞耳朵开音乐,把外界那些对答案的声音隔了个干净。许弋看着她慌乱的动作,不禁翘起嘴角。他倒是不怕别人对答案,毕竟他自己写出来的,就几乎是标准答案。   他牵起姜染的手,一边帮姜染在拥挤的人堆里开拓疆土一边问:“你中午吃什么?”   “啊?”姜染根本听不清。   许弋轻笑,“我问你!中午!吃什么?!”   “哦,我妈让我吃面吶!”姜染戴着耳机,不自觉地把声音放的特别大,“我妈说高考期间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点好消化的,等高考完再敞开了吃!我妈在咱门口的面馆占了座位,你要不要一起啊?”   许弋思索两秒,也冲她喊:“好啊!”   门口的姜家妈妈和许家妈妈看见俩人牵着手出来,都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这边两个年青人已经把手松开了,只是还走在一起。两家人为了迎接考试出来的孩子都往前凑,于是就有了第一次相遇。   “许弋、姜染,辛不辛苦,考的还好吧?”许妈妈很温柔。   “天太热了,我给你买了冰水,你别喝,光拿在手里攥着就行。”姜妈妈也很关心。“许弋肯定考的不错吧?阿姨这儿还有水,你拿着别喝,太凉了容易闹肚子的。”她把水递给许弋。   “哎呀,终于见到姜染的妈妈了,您可真是个大美人啊~”许妈妈牵起姜妈妈的手,“您家女儿可真好,我看着可羡慕了。我以前就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许弋,我就想我要是生个漂亮的小女孩儿该多好啊~”   “您可真会说笑,有许弋这么好的孩子,您还不知足啊?”两位妈妈大笑,姜妈妈说:“我准备带姜染去吃面,你们打算吃什么啊?”   “我们也准备吃面的。”许弋脸通红。   许妈妈瞧了许弋好几眼,喜上眉梢,“那咱们一起吧,下午孩子考数学,咱两个老妈子也能蹭蹭空调说说话。”   吃面的场面有点尴尬又很和谐,阿妈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又偏偏不往什么家世工作儿女私情上扯,两位妈妈学历都不低,口才也很好,谈谈高考完带孩子出去旅游,或者夸夸你家孩子上进,我家孩子懂事之类的,倒也很开心。   许弋吃着面,腿悄悄往桌子那头伸了伸,正好踢到姜染的腿。姜染嘴里嚼着的动作一顿,又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继续吃。   于是在阿妈们不知道的时候,两个小坏蛋的腿缠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空调这事儿是小西的经验哈。我们高中当年是很土豪的,每个教室俩空调,前头一个后头一个,平时根本舍不得给你开,就考试的时候不要钱似的开,双双18度对着你吹,进了教室手心冻得发痒,保证头脑清醒。   ☆、和你一起   6月8号下午5点半,交卷铃打响的那一刻,姜染撩下笔,默默感慨一句:终于都结束了。老师收卷子的声音哗啦哗啦,姜染侧过头看打开了的门外,对门的屋门也已经开了,陆续有学生走出来。   “好了,可以走了。”   姜染拿起笔袋跟着鱼贯而出的人群往外走,就看见许弋站在自己考场门前等着自己出来。她甜甜地笑着,把笔袋收进书包,掏出mp3,递给他一个耳机,然后牵住了许弋的手。   一副耳机,许弋戴右耳,姜染戴左耳。mp3里放着小和田正的《东京爱情故事》,欢快的曲调让人不禁心情大好。   “那一天,那个时刻,如果没有在那里见到你   我们就好像从来未曾相识的陌生人...”   姜染听到这一句,把许弋的手又捏紧了些,看到他投来的羞涩的微笑,觉得好安心。   “晚上我们出去玩吧?”姜染很兴奋。   “好啊,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酒吧~”   “啊?”   “你去过酒吧吗?”   “没...”   “那不就得了。”   于是晚上7点,姜染将许弋拽进了“算了”酒吧。吧啦正在台上唱歌,看见这俩人进来,嘴里都忘词儿了。她一推算日子,原来是高考结束了。   许弋有些别扭,姜染却很兴奋,她把许弋摁在座位上,拿着酒单看了老半天,最后点了两杯蓝玫瑰味儿的威士忌。   “便宜又好喝~”   她往嘴里送了一口,蓝玫瑰的香气掩盖了Johnnie Walker淡淡的醇香,有点美中不足。   “许弋,你有没有过那种...”姜染皱皱眉,“叛逆的念头啊?”   “嗯?”他抿了口酒,有点不解。   “就是...想要知道像黑人张漾他们,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想知道酒吧的夜生活到底有多吸引人,夜不归宿到底有多刺激,会不会尝试过后就觉得很没劲之类的...”   许弋笑笑,“有吧,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有过哦。不过我后来想,像我们这种乖学生,前18年每天都在繁复的读书学习中度过,也许在那些浪迹江湖的人眼里,我们是最循规蹈矩最无趣最傻的人了,可是我们确实付出了很多血汗。”   姜染把威士忌一饮而尽。   “如果我想堕落,一扔课本,把校服一丢就可以做到。我相信我没几天就可以学会怎么泡吧,怎么玩牌,甚至赌博。但是我脑子里的知识,是绝对不会几天就学会的。”   “很多人之所以成为书呆子,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人际交往、待人接物,样样不熟。”她看向许弋,“可是我知道,我们不是这样的人。”   她要了第二杯鸡尾酒,一边看着吧啦歌唱一边啜饮,“我忍住诱惑,天天沉浸在辅导书里。以后也还要过这样的日子。可是我不后悔。”   “我想和你一起,站在高处,过着虽然枯燥但却惬意的生活。许弋。”   姜染一边唠叨一边喝那果汁似的酒,可是就凭她这点酒量……不一会儿就又醉了。于是许弋又看见那熟悉的画面,姜染乐呵呵地非要喝酒,许弋就抢她的杯子。   “哼!讨厌!”姜染揍许弋。   许弋躲着她招呼过来的拳头,和她笑闹。忽然姜染看向舞台,台上的吧啦正唱着情情爱爱的曲子,腰身随着旋律微微晃动。   “许弋……”姜染语气有点迷糊,“我去给你唱歌好不好?”   “啊?”   “我唱歌很好听哒!虽然没给别人唱过……我怕唱不好,会很丢脸!”姜染嘿嘿坏笑,嘴里开始唱起黑猫警长来,她那幼稚的曲调闹得许弋脑仁疼。好不容易忍完那只猫,她又甩开许弋跑到台上去了。   “姜染!”许弋没拉住,眼看着姜染跑上台。   吧啦看姜染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气音。   “吧啦~我可不可以唱一首?”她几乎贴在吧啦身上撒娇,说出的话钻进吧啦身前的麦克,被放大十倍,在整个酒吧里轰轰烈烈地传了出来,顿时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吧啦瞥了姜染两眼,转头冲着伴奏的乐队招呼了一句“让她唱。”   姜染很兴奋,冲乐队喊:“我要唱那个《金粉世家》的主题曲,女的唱的那个。”   乐队键盘手摸摸鼻子,敲了两下琴键,正是那首《让她降落》。酒吧渐渐安静下来,屋子里流淌着舒缓的前奏,姜染深吸一口气,轻轻张了口。   “她没有烟火绚丽   也不像鸟儿会迁徙……“   本来等着她大杀四方的许弋听见这嗓音,紧闭着的眼睛才慢慢张开,他讶异地往台上望去,只看见闭着眼睛沉醉在音乐中的姜染静静站在那儿,她脸上还带着喝醉的红晕,声音却是那样的婉约柔美……   “她走过,唯独她走过   让你,停下了脚步……“   吧啦在台下看着,也有些不安,姜染的嗓音清丽,和她沙哑的性感完全不同,刚才她那傻气的模样也一扫而空,留下的都是青涩的惊艳和勇气。   “可知那颗心   在风中太落寞……“   “宁愿是条船   如果你是大海   至少让她降落在你怀中“   一曲结束,全场喝彩。姜染慢慢睁开眼,看着台下鼓掌的人群甜甜地笑,她跳下台,拉住吧啦的手往许弋那里跑。吧啦一时没有防备,被姜染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等她站稳,她已经到了许弋跟前。   吧啦纵然经历再多,脸皮再厚,看到许弋也还是很别扭的。她想挣开姜染的手离开,却不知道姜染是酒醉爆发还是平时藏得好,那只手死死拽着她不放,让她甚至觉得自己手腕在发痛。   “你要干什么?”吧啦没隐藏自己的愤怒。   许弋皱起眉头正要护短,却被姜染的笑声打断了。   “黎吧啦……嗝!”她打个酒嗝,浓烈的酒味儿熏得吧啦别开了头。“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是不是觉得自己瞎了眼啊?”   “关你屁事啊!”吧啦终于把姜染的手甩开了。   “别……别生气嘛。你黎吧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脾气还这么冲!”看见吧啦面目狰狞,她又随性地摆摆手,“好啦好啦,不耍你玩了。我给你个东西。”说罢她就去掏书包,掏了老半天,终于在吧啦沉不住气的时候,在书包底部翻出个小本本来。   吧啦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那居然是个存折!   “这个,你拿着。“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真喝大了?我不要你钱。“   “你喝醉还成天装着存折啊?嗝!这个是我的压岁钱,我拿着也没什么用。黎吧啦,咱们说清楚了,这个钱不是给你的,也不是借你的,是我对你黎吧啦的投资!“   “什么?“   “不管你拿着钱买吃的喝的还是看病还是生孩子还是干什么,我都不管,但是等到你飞黄腾达的那天,我得把本金利息都收回来,到时候肯定狠狠宰你一顿,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赌你以后会有大本事,不但看不起我这点小钱,而且还能还给我很多很多钱!“   她这一大段说下来,居然一点不结巴,她眼睛瞪老大瞧着吧啦,把存折使劲塞在她手里,这一下居然魄力非常,让人没法反驳。   吧啦捏着存折,站在那儿颇有点不知所措。   姜染却不再管,拉着许弋就要走,还没走两步,已然走不动了,歪歪斜斜就要摔倒,许弋眼明手快把姜染扶住,然后利落地把她背在背上。她在许弋背上还不老实,嘴里还唱着《让她降落》的曲调,“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   等走出“算了“所在的那条街时,背上的姜染忽然不唱了,许弋感觉不对往背上瞧,却看见姜染目光清明全无醉意,两人呆愣两秒,姜染开口道:   “放我下来吧,我没喝醉。“ 作者有话要说:  想帮吧啦一把,给她个平静的生活。   小西我好苦逼,笔记本似乎有点问题,每次想回复大家的话它都不给回复框……然后就登陆家里的台式机给大家回复,但是今天不知道为啥台式机一登晋江就无响应了……= =#,小西是日更滴,双更的话实在是憋不出……明天会很甜哦~   ☆、告白   许弋顿了一顿,缓缓把姜染放下来,姜染双脚触地,还有三分不自在。她挠挠脖子,轻轻开口:“上次我喝醉,我妈说我半夜又笑又闹不消停,在浴室开花洒玩水……”感觉到许弋的视线,她都有点结巴了,“所以……我大致知道我喝醉是什么样子。”   “你是觉得你装醉,她就不觉得尴尬了?”   “……嗯。不然怎么着都是很别扭的。我……我骗你,还帮不相干的人,尤其吧啦以前还有意整你,你不会生我气吧?”   “生气了。”   “啊?”姜染嘴长得老大,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吃进什么。“嗯?”下雨了?   果然,雨点断断续续落下来,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没事,我带了伞!”姜染连忙掏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把粉嘟嘟的伞,撑开还有米老鼠的头像!额……迪士尼儿童伞。   许弋玩味地瞧着这把伞,开口道:“你不觉得这伞……”   “粉嫩?我妈给我装上的啦……”   “我是说,这把伞太小了。”   果然,这儿童伞撑开直径不过一米多,两人并肩而立撑着把伞,肯定是你淋右肩我湿左肩的场面。许弋把姜染的包挎到胸前,轻轻蹲下身子。“我背你,你撑伞,公平吧?”   “哦。”姜染红了脸,慢慢靠上许弋的背。   雨点打在伞上发出好听的“噼啪”声。姜染软软的呼吸吹在许弋耳朵上,将许弋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热烫不已。   也许是太安静了,姜染被许弋背着,竟然听见自己略不平静的心跳。她的胳膊搂着许弋的脖子,下巴偶尔擦上他后脖颈上细嫩的皮肤。他的肩膀那么厚实,胳膊那么有力,驾着她的腿竟然一点也没让她有下滑的趋势。   “你刚才,真的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许弋不回答,他把姜染往上背了背,“我想起一句话来,叫……骑着驴,背着磨——压死驴。”   “噗~”姜染一下子笑了,“你是驴啊?嫌我沉直说。”   “你刚才敢骗我,不就是仗着我不会对你生气么,那还问什么。”   姜染听了一惊,只觉得胸口炸了雷一般,她感觉到自己猛烈的心跳,于是不再说话,轻轻把脑袋倚上许弋的肩。她有点想睡觉了,却又舍不得。这么温柔的许弋,这么温柔的雨,让她觉得自己就要融化,沉沦在许弋的肩头,即使下一秒要万劫不复,此刻她也甘愿。   雨地湿滑,许弋还背着姜染,步子便放慢许多。许弋胳膊有些酸麻,但却恍惚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舍不得把她放下来。   “你唱首歌吧。”   “啊?哦……”姜染想了想,只特别想唱这一首歌。   “星月那么亮,风多自在   梦里的草原,誓言如花开……”   前世她听到这歌只是觉得旋律优美,现在,却觉得它是如此适合他。   “转身不算告别,分离却分不开   飞跃思念时空之海,你还在不在……”   她穿越而来,当天就遇见了许弋,如何能不认为,这是老天无言的旨意呢?他是仁慈的,没有让她到处寻找,乖乖地出现在她身边,用一个微笑开头,告诉她“我叫许弋。”   “若是遇见从前的我   请带他回来……”   两年以来,他们几乎朝夕相对,他静静陪伴在她身边,又像是她陪着他。他的淡然掩盖不了温暖,他的优异遮挡不了关怀。她被他打动着,心痛着,吸引着,于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改变他的命运。她要带那个如同天使的许弋回来,回到他本应拥有的大好人生里。   现在,她做到了。   竟然被自己感动……姜染你个自恋狂。她偷偷吸吸鼻子,感受到许弋还背着她走在泥泞的石板路上,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她哭得无声,许弋不知道。她搂紧了许弋的脖子,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努力平静自己的思绪。   “怎么不唱了?”   “那再唱一首《葫芦娃》好啦~”   “好吧。”许弋无奈地笑。   唱着唱着,姜染的家就到了。许弋闪进楼道,把姜染轻轻放下来。雨滴把天空遮盖,路边那点昏黄的灯光此刻仍卖力地工作。姜染抬头一看,灯下的许弋满头大汗,他拿手背胡乱抹了抹,又笑着看她。   “伞借你,等有空再还给我。”   “嗯。”   “那……我走啦?”   “嗯……”   姜染转过头,抬起一条腿,正要迈上台阶的时候,胳膊却被人抓住了。姜染一看,许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只胳膊一拉,又轻轻把人拉了回来。雨天的水汽把楼道的墙浸得又湿又凉,姜染的背抵上墙面,只觉得身后都冒着寒气一般。   许弋的另一只手一伸,抓住了她另一只胳膊。灯光下,她看见他被汗打湿的刘海,炯炯有神的双眼,高挺的在脸上打出阴影的鼻梁。   她脑子里一片浆糊,仿佛乙酰胆碱在神经元里堵了车。许弋凑上来,嘴巴里呼出的热气扫在她的睫毛上,鼻尖,然后是她的嘴巴……   车祸了……在许弋吻住她的时候,脑袋里的炸雷是这么告诉她的。冷风灌进小小的楼道,姜染脑海一个霹雳,随后身上便过筛一样一抖,她轻轻扯出许弋捏着的胳膊,双手上抬搂住了他的腰。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一如往常……   小鸭子第一次下水,带着悸动、兴奋,但还有百分百的生涩。嘴唇只是贴了一会儿,就分开了,但这不耽误俩人的心紧张地擂鼓。雨点打在空调外机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两人静静相拥。   “我爱你。”许弋说的不是喜欢。   “我也是……”   “是什么?”   “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许家状元郎   拥抱许久,谁都不愿先松手,直到天上隐隐有雷声传来,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我要赶紧走了,不然雨下太大就回不去了。”许弋有些不好意思。   “嗯。”姜染语气里也是掩饰不住的羞涩甜蜜。   “那我走了……染染。”   “好。”   姜染看着许弋撑起伞一路小跑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觉得自己满怀里还是许弋的温度,嘴角还残存着相触那一刻的感觉……她心里被甜蜜的悸动塞满了,又有那么一点点空虚。明明两分钟前她还在许弋的怀抱里,现在他已消失在她视线之外。   要是,要是真的可以一辈子分分秒秒都腻在一起,该有多好啊……   姜染见到阿妈,莫名有些心虚,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就像怀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她坐下陪阿妈阿爸一起看电视,只觉得电视剧里的每一个男性角色,都没有许弋好看。   她磨磨蹭蹭洗漱完,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不敢睡——反正也激动地睡不着觉。于是她拿出笔记本来看《加菲猫》,看了没几集,手机就响了。   “染染。”   她几乎想要乱蹦大笑,但碍于阿妈会觉得她神经病,所以只是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弋弋。”这个名字真是可爱到不忍直视。   然后就是甜蜜蜜的短信时间,乱七八糟的拉家常和偶尔穿插的一两句肉麻兮兮的情话,让姜染羞红了脸。   “染染,上大学,你准备去哪儿?”   “如果考得好的话,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傻瓜。”   姜染看着这三个字,还在琢磨怎么回复的正常些,那边却又来了一条短信。   “我反正也没什么具体的志愿,爸爸也在上海,不如就和你一起去完成你的梦想。”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对我好。”   于是余下的几天里,两人一边等成绩,一边跟父母撒谎同学聚会然后去约会。他们看电影的时候靠在一起,走在路上一定牵手,一起去游乐场玩刺激的项目然后大声尖叫,去电玩城夹娃娃然后赔进去所有的硬币……两人颜值自不必说,气质那也是杠杠的,走在路上回头率不说100%,被人偷瞟的概率也得99%。   真是巴不得遇上几个熟人,好好显摆显摆。姜染想。   “对了,你说高考完给我讲的那个秘密,是什么?”许弋忽然问。   “这个,得找个地方慢慢说。”   于是找了个小资的咖啡馆,点上两杯美式,姜染依偎进许弋的怀抱,把吧啦怎么找到自己,自己如何找到张漾的家,发现张漾的身世都告诉了许弋。   “我那天说这个秘密还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我也还不知道你们两家到底有什么纠葛。我私自打听你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   “那天他威胁你,后来找你麻烦了吗?”   “没有,本来我们就没做什么错事,他要是真的找来,那可真是玩出新境界。”姜染对张漾没有一丝好感。   “真没想到……”许弋还沉浸在震撼中。   “弋弋……”姜染有些心虚,毕竟涉及到了许妈妈还有许弋。   “傻瓜,谢谢你为了我冒险。”许弋笑笑,搂紧她继续道:“我妈一直以来只爱过我爸一个人,不管我在谁家出生,我始终都是我爸妈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家人,还有你。”   “你也是我的家人。”   小俩口恋爱的日子永远是妙不可言,即使是全市都逛遍了没有地方玩,就这样牵着手压马路压一下午,双腿酸痛脚底发麻,都觉得幸福地几乎要醉倒。   许弋买了一瓶五颜六色的冰镇饮料,装在文艺范儿十足的玻璃瓶里,插上卡通吸管递给姜染,两个人就共用着一根吸管喝饮料解暑。他们牵着手在公园里逛荡,找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太阳把座椅烤得温温的,一瓶饮料很快见了底。   “这么漂亮的瓶子,扔掉好可惜。”姜染拿着瓶子瞅。“我要收起来做纪念~”   “这么幼稚啊。“   “要你管!“姜染自顾自收起瓶子,抓起许弋胳膊啃了一口发泄不满。两人在树荫下靠着不再说话,看着远处路过的行人和卖冷饮的小贩,也觉得十分有趣。   “再过两天分数就下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回学校看吧?“   “嗯。也可以顺便看望一下老师。“   许弋转过身来对着姜染,忽然特一本正经,“我们来打赌吧。“   “什么赌呀?“   “我成绩高的话就你亲我,反之就我亲你。“   “……行。“   于是下成绩那天,全世界都沸腾了。   “张漾也怪可惜的,你们看这倒霉分数,离三本线还差两分,这下只能去技校了。“   “许弋不愧是许弋啊,怎么能考这么高啊!“   “尤他虽然考的也不错,不过这第一和第二一下子拉开这么多分,简直不可思议。“   女孩子们围着红色的榜单叽叽喳喳,许弋牵着姜染的手挤进人群,瞬间点燃了姑娘们的激情,赞叹声此起彼伏。   “许弋你快看,你考的真好,太了不起了!“   “姜染考的也很好啊,咱们天一的女探花呢!“   姜染目光看向榜单最左上角,果然许弋的名字挂在榜首,旁边712的数字扎眼得不可思议!如此一来,尤他的695和她的693就相形见绌了。姜染并没急着停止看榜,那几个她关注的人她当然都不会错过,李珥670蒋皎621……张漾478。   看见那个开头是4的成绩,姜染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要兑现赌约了?“   “啊?现在!“四周全是人!   “我不管,不然你就是耍赖。“就是要现在~   于是在女孩子们呆愣的眼光里,姜染红着脸闭着眼凑过去,咱许弋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孩子的尖叫响彻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感觉这一章像在写流水账……   ☆、结局   李珥看到这一幕,凉彻心扉。   “小表妹,我要报名去北京,你要去吗?“尤他看着李珥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李珥望向尤他,许弋他,应该也会去北京吧……可是自己的成绩,几乎是不能报QB的,这样,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嗯,我也去。“   这一天都在奇奇怪怪的氛围中度过,姜染觉得全校的女生都在仇视自己,不过许弋也被几个男生恶狠狠地瞪了好几眼,所以扯平。   胖太太看到两人自然是很高兴的,尤其许弋这么高的分数,一定会为这位女士接下来的教学生涯增光添彩。在胖太太的口述中众人得知,原来许弋不单是刷新了天一的最高记录,而且考进了全省前50,这样的成绩基本是北京的学校随便挑,而姜染虽然分数极高,但是是否能自由选择自己想要去的专业,还要另说。   好吧……这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天才,学一遍比她学两遍还管用。   “许弋啊~“胖太太不知道是听说了什么而打趣,还是担心许弋太过刻苦将来学傻了,于是苦口婆心道:”你高中也考完了,等上了大学就自由许多,可以试着谈谈恋爱,交往个女朋友啦。“   “我知道了。“许弋再怎么努力克制,嘴角都扬得很高。   两个人拿了报考指南出校门,却发现张漾正站在门口瞪着两人瞧。   他的腿伤差不多好了,但是由于前段时间太过出名和此刻阴森的气场,身旁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话。   许弋挺直了脊梁,一把把姜染揽到自己身后,抬起头和张漾对视。   张漾冲上来,一拳打在许弋下巴上,许弋一个踉跄,推开身后的姜染,和张漾扭打在一起。说来也怪,许弋虽说体育不错,但按理说是打不过从小打群架长大的张漾的,可能是他腿伤未愈,又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张漾竟被许弋两拳放倒,然后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许弋跨上张漾的身子狠狠往他脸上招呼。   “这一拳,是为了你害我妈差点心脏病!“说着便打上张漾的鼻梁,”这一拳,是为了你指使吧啦来欺骗我!这一拳,是为了你威胁姜染!“他的拳头捏得死紧,关节处已经染上了张漾嘴角的血,他抓住张漾的衣领狠命摇晃,”张漾!你害苦了黎吧啦,害了你自己一家,还妄图害我,害我的家人,你简直罪无可恕!“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张漾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再计较你对我做过的事,但是张家伯父和吧啦的债,你一辈子也还不清。“说罢,他牵过站在旁边的姜染的手离开,不再看张漾一眼。   围观的人们面面相觑,最后逐渐散开。张漾喘着粗气,就在原地躺了许久许久……   两年后……   “哎呀姜染,好久不见!你在上海玩得开心吗?“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向姜染打招呼。   这里是天一中学2002级毕业生的同学聚会,当年那群在教室里挥汗如雨的孩子们,如今相貌虽变化不大,但颇有点气质大变的意思。姜染和许弋更加成熟,俨然是这个大厅里的金童玉女。   “我听说咱这两年的学弟学妹高考成绩都不如许弋,哎呀,当年许弋的高分可是震惊全校啊!“   许弋,已然是天一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名字,是天一偶像一般的存在。在天一校门口的光荣榜里,他微笑的清秀脸庞高挂榜首,这个学长成绩斐然,体育全能,性格儒雅,甚至对心爱的姑娘一往情深,对了,那个让全世界嫉妒的女人就是也高挂光荣榜的那个姜染。   许弋给姜染拉开座位让姜染坐下,随后在姜染身边落座。班里的很多同学已经掌握了阿谀奉承的基本技能,对着许弋夸来夸去。   李珥也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看向许弋,并不多话。她没想到许弋并没有去北京,而是在F大读了计算机,而姜染,正是在T大读建筑。   当年黎吧啦事件的主要人物,此刻只有她、许弋和姜染在场了。尤他作为交换生去了德国,临走前跟她告白,她说自己要考虑一下再给他答复。她看着餐桌上热热闹闹的觥筹交错,许弋正给姜染夹起一筷子清蒸鲈鱼,这样的局面……还考虑什么呢。   “蒋皎现在可了不得,刚发了第二张新专辑,一打开音乐软件,几乎全是她的歌单呢~唉,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要学历有学历,人家不火,简直没天理啊大家说是不是?”   “说起蒋皎,我就老是想到张漾。”   “哎呀,张漾可怎么能跟‘蒋雅希‘相提并论呢!”   “我跟你们说,前几天我在中关村附近碰到张漾了。我以前不就和他家在一个住宅区嘛,他那时候报的是通信工程,可是根本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上了一年学就退学了。听他爸说是去了北京,结果还真没骗我。他在那里报了个补习班自学C语言,没准以后啊,还得当咱们许弋的职工呢!”   “哎呀你快说说,张漾现在怎么样啊?”   “能怎么样啊,他那个便宜老爹自从被黎吧啦那个事儿刺激以后几乎就一病不起了,张家老太太扬言要和张漾断绝关系,张阿爸不同意,张漾里外不是人,无论如何不能在家吃干饭,这才跑去北京的。他那点儿学历,有谁要他啊,还不是得一边给人刷盘子,一边去夜校上学。”   “这就叫天道有轮回……那个黎吧啦,自从高考完后,就跟着她奶奶搬走了,从此再也没出现过,那个黑人,就是东山那个,到处去找,就是找不着,着急上火跟要疯了似的,后来似乎也是去北京了,真是有意思。”   “哎呀不提这些烂事儿了。姜染现在怎么样,学业忙不忙啊?”   “忙~天天做模型,三天一个小作业五天一个大作业,做下来不眠不休的,我几乎都要累死在画图板跟前了。我们院里就十来个女生,我还得忙学生会,去年报了几个社团,今年全退了,再不休息一下,就要过劳死了!”   “女性资源这么少,咱姜染还这么漂亮,T大的男生不得红了眼?”   “瞧你说的,咱姜染有许弋,谁敢争!”   “哈哈哈还是你说得对~”   桌子上众人说说笑笑,桌下,许弋握住姜染的手。那些小子们,一个比一个难打发,愁死个人。姜染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一个俏皮的笑,许弋觉得心里淌过一阵暖流,醋味儿也没这么重了。   “等毕业了,是不是该去看看咱阿爸阿妈了?”   “嗯,不过你奖学金攒够了没有,我可得要个大钻戒。”   “鸽子蛋,说到做到。”   姜染甜蜜一笑,“其实……有个红本本就够了。”   “那怎么行,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许弋也没个正形。   “切~”姜染笑弯了眼角。   “说,要不要嫁给我!”   “这得深思熟虑!”   “嗯?!”许弋故意皱眉,去搔姜染的痒。   “哎呀,嫁~我嫁~”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主会写番外的,不过番外更新的速度就估计不是日更了,大家记得看哦~   ☆、番外一:吧啦的自述。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看着外婆招呼收废品的人忙进忙出。从今天起,我就要和这个小城,说再见了。   如果我这十八年被写成小说,到底是骂我的人,还是同情我的人更多呢?原来顿悟了自己从前犯下的过错,是这样强烈的羞耻的感觉……   那场篮球赛,改变了我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观。想起那个给我买啤酒,帮我留座位,只求我能去看一眼他打篮球的风姿的人,我的胸口又开始闷闷的了。外婆年纪大了,身边除了要上学的我,没有一个亲人,我们又只有一点少的可怜的低保聊以度日,于是,外婆本着想要和人交流,外加从赌桌上捞些外快的想法,钻进了麻将档。   从那个时候,我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吧。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外婆也少有跟自己交流,没有钱上补习,更没有亲人能教自己……于是退学,去酒吧唱歌,惹怒外婆,从此形单影只。   如果不是黑人帮我摆平接二连三的祸事,我早就不知道遭受了什么了吧……那个男人,全心全意为我付出,所以我看不到他的好,把这一切当成应该,然后不顾他难看的脸色,去追求那个害我一生的张漾……   那一切,我已经不想再回忆了。   “吧啦,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房子明天有人来接收,明天晚上咱们就能到火车站了。”外婆攥着一把钱,关爱地看着我。   我的视线被泪光模糊了,只能轻轻点头。   口袋里是姜染给我的存折,正是这个存折让我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在这里,我一辈子都只能是酒吧卖唱的黎吧啦,永远都没法对得起那些对我还有一丝怜悯和关心的人……我跟外婆商量,卖掉房子,去北京。那是个繁华的地方,工薪比这里高不少,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认识我。即使过得艰难,大不了我努力攒钱,回来在这小城的另一边再买套房子,还能和外婆过些清闲的日子。   晚上躺在小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张床上入眠了吧。我想着那个还未出世就已离开的孩子,那一天我失去了那么多,孩子和尊严。   这世上不是没有好人,那天免费载我去医院的司机,愿意给我签手术同意书的护士长,还有我以为忽略我不在意我的外婆……可是我却非要和张漾一起舔舐伤口,而他,根本不稀罕。我本以为那天他可以陪着我,就像任何一个丈夫陪着妻子一样去做产检,而那天,我也确实到了医院,却是在无奈下做了流产手术。   一旦明白了自己有多傻,往日便不堪回首……我要毁了张漾为我的孩子报仇,最后,我确实做到了。   就要离开了,我会抛下这里的一切,去拥抱一个崭新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吧啦的结局。   北京的工钱并不好挣,外婆年事已高却不肯歇在出租屋里,每天清早去报站领了报纸卖。来北京的路上她一直静静陪着吧啦,偶尔和她说起她小时候有多可爱淘气。   “如果不是姥姥打麻将,你也不会这么叛逆。说到底,还是姥姥的错啊……”老人家浑浊的眼珠里溢满了泪。   “姥姥,你说什么呢。明明是我不好。”吧啦笑着安慰。   她看起来就像世界上所有孝顺的孩子一样,听着长辈絮絮叨叨,还能品味出幸福。   她们之前准备的钱大都存进了银行,然后租下了一间小屋,祖孙两个一起生活。吧啦的学历太低,正经工作根本找不到,于是去了一家餐馆作服务生。前几天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但是后来餐馆的老板看她好欺负,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她想反抗,想一巴掌呼在老板脸上,但是却为了生计生生忍了下来。   终于,她做了两个月工才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她忍无可忍地辞了职。   明天我就去找新工作!吧啦想。   三年后……   吧啦走进一家饭馆,打算在那里安慰一下自己饥肠辘辘的肚皮,如今她一天到晚都在打工,白天在超市做收银员,晚上去加油站上班。今天工作格外忙,她还一口饭都没吃,可是发了工资,好歹钱包不是太瘦。   吧啦看着菜单斟酌良久,“老板,请给我一份海鲜粥。“   记下帐的老板却并没有着急去招呼厨房,而是静静站在她身侧。   她很讶异,抬起头看向老板,那人身材高大,穿着简单的纯棉T恤,戴着一个鸭舌帽。鸭舌帽下的脸,熟悉地不可思议。   “好久不见……“   “你知道吗,我到处在找你。“黑人眼光很是柔和。   从此,饭馆多了一位厨娘。   那天,厨娘在厨房里忙活,身侧小电视里播放着‘蒋雅希’的采访,她心无旁骛,对着老板交给她的菜单急慌慌地做菜。   忽然黑人钻进厨房,脸色难看。   “怎么了?“她在围裙上随意擦擦手,一边从冰箱拿出鸡蛋一边问。   “张漾来了,来吃饭的。“   “哦,那你可以和他聊聊啊,来问我干什么。“吧啦不再搭理黑人,手里打鸡蛋做蛋羹。   黑人对吧啦的反应很满意,回去找张漾搭话。   张漾现在过得很是艰难,他要给一家很大的公司承包做软件,可是这软件的难度可想而知,若是他做不出来,就要赔偿一笔相当高额的赔偿金。张漾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几乎想砸了半点错误都不允许他犯的电脑。   “你找到吧啦了吗?“他往嘴里丢了两个花生问。   “没有,我怎么也找不到。“黑人往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不在焉地答道。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她。“   “吧啦和你之间,从来都没发生过任何事。“黑人目光里带着威胁。   “……好吧,我知道了。“   从此,黑人吧啦再没见过张漾。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美好的家   2012年,偷偷补妆的售楼小姐边打粉底边偷看远处那个欣赏楼盘模型的帅哥,他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保罗衫牛仔裤和板鞋,但她已经眼尖地看到了他手腕上那条百达翡丽手表。她深吸一口气,扭着腰走到那帅哥跟前,轻轻开口:“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复式的话,是选几楼比较好?”他指着距离中央花园最近的那排复式楼问道。   售楼小姐被他一抬眼的风情电了个七荤八素,“我们复式的一二层是自带花园的,虽然价格也比其他楼层要稍高些,但是可以享受自己种植花草的乐趣。不论您是全款购买或是分期购买,除了买房优惠外,我们还将赠送您全套的户外折叠桌椅,您看怎么样?”   许弋点点头,对售楼小姐回眸一笑,“谢谢。”   “不用客气。”售楼小姐笑弯了眼,然后便已推销之名跟在了许弋的身后,时不时跟他搭话。正当她打算打听一下许弋的婚姻状况时,负责这个小区的房地产公司建筑师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急忙收拾好自己几乎流口水的表情,要上前跟领导问好。   没想到,许弋本客套的笑容在看到这位建筑师后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建筑师走来搂上他的胳膊,“我设计的楼盘怎么样?”   “你设计的,当然什么都好~”许弋宠溺地笑。   售楼小姐的心情糟糕透了,万中无一的超级帅哥,居然是自己领导的男朋友……不!光顾着看脸和手表了,没看到距离手表近在咫尺的左手上竟然还戴着婚戒!!   姜染搂着许弋的胳膊,问他:“你最喜欢哪个屋子啊?”   “复式的一楼怎么样?刚才的售楼小姐说一楼有花园。”   于是他们以内部价买下了那个漂亮的带花园的复式,在2012年年底装修完毕住了进去。2013年春节,阿爸阿妈们来到上海陪小两口过年,许弋说要亲手做糖醋虾仁,姜染怕他把新家点着,于是也来到厨房帮忙。   “虾仁你放在哪里啦?”   “哦,冰箱冷冻室的最后一层。”   姜染正要去开冰箱,许弋却脸色一变,“别!我来!”   可是来不及了,冰箱被打开,冷冻虾仁的包装袋旁边,一个小小的雪人正躺在那里,眼角微弯,嘴边带笑,肚子上还写着“许弋加油”。   姜染惊呆了,拿出那个小雪人看。它的年头已经太久,身上的雪早变成了冰,乍一看,根本就是个半透明的小冰雕。   “这里是上海……而且,是2013年!”姜染的眼睛瞪着比灯泡还圆。   许弋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看姜染的脸,他把虾仁拿出来找剪刀开包装,吞吞吐吐地说道:“前几天爸妈过来的时候,我让他们把雪人放在车载冰箱里了……”   姜染手里的雪人已经有点化,她连忙把雪人放回冰箱里。她走过去,搂住正在摘虾线的许弋的腰,听着阿爸阿妈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的声音,觉得幸福地无以复加。   许弋转过身来,轻轻吻住她,“会不会哪天停电了,雪人就化了呀……”   “傻瓜,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傻啊。”   “那……雪人宝宝那么可爱,你要不要送我一个真人宝宝啊?”   姜染羞红了脸,“好啊……”   “我喜欢女孩儿,我想要女孩儿~”   “那要是男孩儿呢?”   “那就凑合凑合吧。”   “笨蛋!什么叫‘凑合凑合’?!”   “错啦~饶了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四:天上掉下个小萝莉   珦珦在幼儿园一直是老师们头疼的对象,她把欺负其他小女孩儿的那个臭小子生生打哭,然后在老师寻着哭声找过来的时候倒打一耙,若不是教室监控里清楚拍下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凶悍地举着熊娃娃把那个胖小子撂倒的画面,他们这群当老师的还真是不敢相信。   珦珦无疑是他们幼儿园里最特别的小姑娘。   她长得魔道了一样漂亮,小鼻子大眼无处不精致,身上的小洋装因为打架有点褶皱了,脚上的金色小皮鞋也被别人踩了一脚。因为伸张正义成功,小姑娘此刻心情很好,不过她仍不忘向老师展示她刚才被那个胖小子踩了的自己的小脚丫,表示自己的委屈。   如果忽略了那个小胖子震耳欲聋的哭声,她现在看起来确实很无辜。   老师无奈叹了口气,去哄那个跟平时无恶不作的样子截然相反的小胖子了。   小胖子今天十足的乖,一直到晚上家长来接的时候都安稳得不得了。胖妈来接的时候看见自己儿子的乖巧模样,着实吃惊,要拉儿子回家,他却不肯走。于是母子俩等啊等,等了许久后,从教室外走来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   珦珦一下子扑过去,抱着那女子的裙子,甜甜地叫:“妈妈~”   姜染蹲下身抱住女儿,女儿却是一回手指着远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道:“妈妈,今天我和那个男孩儿打架了!”那男孩儿一下子窘迫起来,一张胖脸涨得通红,一旁男孩儿的妈妈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珦珦回过头来,姜染一下子看到了她眼睛里那明显的坏笑。   姜染摇了摇头,带着珦珦走到那男孩儿身边,蹲下问他:“你们今天打架啦?”   男孩儿看了看自己的妈妈,轻轻点了点头。   姜染笑起来,从包里掏出了些珦珦平时最爱吃的巧克力,在小姑娘焦急不舍的目光里塞进了小胖子手里:“那你们以后做好朋友好不好?巧克力请你吃哦~”   “好、好……”小胖子羞涩地不得了。   好嘛,珦珦在幼儿园里最魁梧的备胎就这样被拿下了。   回家路上,姜染先去超市买了些东西,珦珦缴获了不少爱吃的零食,不肯放在手推车里,坚持要自己抱着。她就这样一路抱着等姜染买鱼买肉,然后终于等到结账,把自己怀里的一堆零食放上收银台,等姜染付钱,冲妈妈一笑,撕包装,开吃。   一包薯片,正好吃回家。   许弋刚刚下班,三人在地下停车场相遇,珦珦赶忙拍打掉自己手上的薯片渣,然后伸出胳膊,要爸爸抱。   她被很温柔地抱起来,然后被很温柔地在脸蛋上亲了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撒娇,就先被妈妈告了黑状。   “珦珦今天在幼儿园把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给打了。”   “嗯?!”许弋皱起眉头,瞪着珦珦那有些躲闪的大眼睛。   “他欺负同学,我看不过眼啊,我也只是拿熊宝宝轻轻打了他几下,他就哭起来了,不怪我嘛……”珦珦撅起来的小嘴儿都能挂茶壶了。   “那也不许打架。”许弋很严肃。   “我知道啦,我以后会和他做好朋友的。”珦珦很乖。   于是父母两个满意了,带着珦珦回家。   小姑娘趴着茶几上画画,画完了再找爸爸炫耀,妈妈是不找的,因为画画都是妈妈教的。爸爸坐在沙发上陪小姑娘画,妈妈进厨房做饭。电视里放着喜羊羊,其实妈妈最喜欢猫和老鼠和多啦A梦,所以他们也买了不少它们的碟片。   珦珦画完画,自己收拾好了水彩笔油画棒,然后去洗手准备吃饭。   今天是周五,爸爸妈妈跟她商量好了,明天她去爷爷奶奶家住,爸爸妈妈给她买一套乐高警察局的玩具。   “又要背着我约会……”小天使扒着饭不屑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五:许弋的自白      从小,我在一个温馨的家庭长大,父母感情和睦,我也一直没让他们失望。我以为我只是拥有一个平凡但和和美美的家,没想到,它还隐藏了一段我所不知的往事。   我骨子里是骄傲的,其实,任何一个人如果一直都在赞美中长大,想要保持完全的谦逊,应该也很难吧。我从未真正摆过架子,也没有刻意疏远过我的同学,但是要获得一个真心对待我的人,也并不那么容易。条件好的人其实不一定更容易获得朋友,有的人曲高和寡,甚至没有人能望其项背,那么要找到一个知音,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自夸了,但那时,我确实是优异的。对于我的交际面中那些特殊的人,我真的无法同等相待。比如,我从未真正瞧得起黑人,也看不上黎吧啦,对于张漾和蒋皎,也只是一份同学之谊,但就是这些人,深刻地影响了我的生活。   若是没有她,我会不会喜欢黎吧啦?在偶尔失眠的夜晚,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吧啦很漂亮,青春靓丽,敢爱敢恨,更拥有一份我只希冀过的生活经历,这样的女孩儿,其实也是很迷人的吧。   但是后来,她跟我说,人想要堕落只在分秒,但是获得成功,却需要付出无数血汗。   那场阴谋,若是没有她,我也许就陷下去了吧。   喜欢上她,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她举起成绩单自信的那一瞬,也许是她跟着老师讲课的频率飞快地念出答案的那一秒,或者,也许是她因为关系,扬起温暖的笑的那一刹那。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为了我生命里重要的一部分。   美好而繁忙的高中,是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她优异,当我站在她身旁,我会感到骄傲;她阳光,能温暖我一直以来孤寂的心。最重要的是,她爱我,在她眼里,我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因为有她,我才能由衷地感觉到幸福。   她叫姜染,现在,她是我的妻子。   那件事的结局很是戏剧性,想起来也让人唏嘘不已。当真相揭开,我真的有种淡淡的无力感,若是当年我真的选择了堕落,结局应该是惨痛的。这样想来,我虽然不至于出一身虚汗,心里却着实有点发闷。   好在,还有她在我的身边   这些年来,我们不是没有经历过极大的挫折,但是风风雨雨,终于还是走过来了。未来未知的旅途,不知道还会多难走,但是彼此扶持,相信也一定会淌过来的。   她睡熟了,屋子里只有她浅浅的呼吸,我放下手里的小说,关上床头灯,呼吸着这静谧的深夜,享受这一刻平静。   染染,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完结啦~撒花~   ☆、脑洞大开:当许弋变成许弋(虐,慎入)   他从床上悠悠睁开眼睛,阳光照进窗子,洒在天花板上,有一点刺眼,却暖暖的。   他很惊异,又十分失望,那场大火竟没把他烧死,让他干脆利落地离开这个世界。   从17岁开始,一切都变了……抹杀了他的纯真的黎吧啦,早早去了天国;毁掉他一生的张漾,正和他的小耳朵幸福生活;小耳朵,那个妄图拯救他的女孩儿,不知道他的灵魂早已不允许他得到救赎……然后他又遇到了许多,最后,他在酒吧里放了一把火……   烧焦的气味冲进鼻腔,让他眼睛刺痛鼻子酸麻无法呼吸,可是火苗燎在他的身上,又让他痛得无法昏死过去。他看见自己四周被浓烟包围,火舌肆意舔舐窗帘和桌布,一根柱子塌下来,正好横在他面前。这下……是不可能逃出去了,他想,反正……我本来也没想过要逃。   痛苦的25年,他真的活够了。   就让他痛快利落地到天国去,如果天国还肯接受他这个堕落的人的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便是在这个满是阳光味道的房间了。   这儿不像病房……他坐起身,随手抹了把脸,等到手拿下来,他突然发现本应该烧得一片狼藉的胳膊白净如玉!他惊讶地四处查看,震惊地发现自己一片完好,颀长的身体上没有一点伤痕,他扑倒在梳妆台前,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面如冠玉,一如往昔!   这……这是怎么回事!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能把一个烧成灰的人变回原样吗?!   “吱嘎”门开了,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系着围裙的女子正端着一碗粥笑意盈盈地看他。   “又睡懒觉,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肯起。”她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并不再盯着许弋看,只是两手一展抖开薄被,再把枕头摆正,一边收拾床铺一边絮絮叨叨:“珦珦去咱爸妈家啦,今天就我们两个哦~”她回头冲许弋又一笑,“结婚5年纪念日!”   许弋的脑袋停摆了,面前这个女人他完全陌生,身体却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过去搂住了女人的腰。   “怎么啦?小弋弋还会撒娇娇啊,妈妈看一看。”她抚上许弋的额头,又试试自己,“不烧啊~快点喝粥吧,是不是饿啦?”   “嗯……”   许弋端着粥在书房里闲逛,鸭肉粥熬得很烂,喝一口齿颊留香。女人忙活着收拾屋子,她说等她收完了两个人就出去吃饭,今天是他和这个女人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可这一切,他完完全全的不记得。   他一手捧着碗,却装作不经意地拿起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仔细查看。书的种类繁多,各类小说名著,还有计算机和建筑设计类的专业书,甚至有几本旧旧的高中参考资料。   他拿起一本参考书,扉页上赫然写着“许弋”这个名字,他翻开细看,笔迹是他的,思路是他的,计算方式也是他的,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这些题目的内容,但他知道,这本书确实是属于他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落入了什么黑暗组织的圈套吗?   他又急忙抽开几个抽屉,里面是些房产证和保险单之类的贵重物品。他烦躁地把这些东西通通拨开,就看见几个红本本躺在抽屉最下方。   那居然是一个户口本和两本结婚证。   许弋显然没料到,手一下子僵住了,他颤颤巍巍地翻开其中一本,右上角贴着的红底照片里是他和女人亲密紧拥的笑颜,持证人是许弋,和姜染。   姜染……看到这个名字,他脑袋一阵刺痛。顾不上那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他赶紧翻开户口本再看,户主上写着他的名字,家庭成员有他,姜染和许珦珦。   “珦珦去咱爸妈家啦,今天就我们两个哦~”   果然有一个珦珦,而且似乎是他的女儿……   女人哼着歌擦桌子,忽然想起什么,歌声一顿,换上了一句大喊:“许弋!帮我把CD架收拾一下吧!”   还没从那种震惊又迷茫的感觉里回过神来,许弋就很自然一摆头,正好看到了CD架的位置,看来又是这身体的条件反射。   看那些DVD和CD混在一起,大大小小的盒子堆得乱七八糟,他有些别扭。他是有些强迫症的,于是就撸起袖子开始整理。文艺片、灾难片、歌剧?!流行乐、摇滚乐、商业电影?!许弋满头黑线,一点点把这些碟子整理出来,忽然看到一张DVD的塑料壳上,印着一只好大的蝴蝶。   《蝴蝶飞》,这电影他看过的,似乎……是某一任在酒吧里认识的女朋友非吵嚷着要看,他拗不过才跟去的。那个片子里男主角因与女主角争吵出了意外去世,却阴魂不散,一直缠在女主角身边,后来两人冰释前嫌,男主角坐上一艘蝴蝶护航的小船在大海上消失,去了天堂。“这种文艺爱情片……”许弋咂咂嘴。   他把这张碟片随意地□□CD架里,终于把这惹得人头疼的架子整理完,他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阳光很好,他曾经似乎很久都感受不到阳光。他惬意地品茶,命令自己不再去想这莫名其妙的重生经历,那个叫姜染的女人在阳台上收衣服,太阳把她的身影照的若隐若现,仿佛一个浸在阳光里的天使。她的身子轻盈,收衣服的手像跳舞一样柔美,脚边被拉得长长的影子随着主人一起舞动,看着颇具美感。   他抿了一口茶,随意地看向自己的影子。   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他!他没有影子!!!   这一下许弋差点没吓昏过去,原来!原来他还是死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脑袋一阵眩晕,突然如入冰窖般浑身发冷,他朝姜染看去,见她已经收拾完了东西准备换衣服出门。她冲他嫣然一笑,满眼尽是幸福,他却只更觉得无助。恍神之间,他磕磕绊绊地跑到窗前,在姜染诧异的眼光里,把窗帘狠狠地拉上了。   “怎么了?”姜染很意外。   “没……没有,我就是有一点不舒服。”许弋头上都是冷汗。   姜染连忙跑过来,给许弋拿了体温计测耳温,感觉到耳孔里那一点冰凉,许弋浑身发毛,不知道姜染测出来的的温度,是不是只应该属于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烧,会不会是感冒了?”姜染表情并无异样。   “可、可能吧。”   他吃了感冒药,凑着姜染的手喝了些水。   “那,我去把订的餐馆取消,下午陪你去医院吧?”   医院?不能去医院!   “我没事的!”许弋脸上透出三分慌乱,“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错过呢,再说我就一点小感冒,一会儿就好了。”他扯出一抹略僵硬的笑,成功阻挠了姜染打电话的动作。   姜染不疑有他,“那我们走吧,要是你还是不舒服,我们下午就去医院哦!”   “我知道。”许弋安慰一笑。   那个餐馆是本市一家很有名的粤菜馆,所以许弋是知道怎么走的。他开着车,余光里看到姜染从仪表盘下的CD盒里挑出一张碟片塞进导航仪上方的CD盘口。   “我总是一个人走   心里却充满空洞   有太多借口,来弥补寂寞   却无法找回自由……”   这歌真应景啊……许弋有些伤感。   到酒店后,姜染报上姓名,待前台核对后,一个粉扑扑的女服务生很是礼貌地对许弋一笑,“先生小姐这边请。”   她能看见我?许弋一低头,灯光下的自己,依然没有影子。   一个装潢温馨的小包间,墙上挂着身着旗袍的女子画像,一盏颇为古朴的台灯照亮餐桌,桌上细长的花瓶里插着三支百合。服务生把两份菜单交给许弋和姜染,许弋还在心慌意乱,便把菜单一合。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我可放开了吃啦?”姜染只觉得许弋体贴。   “那,先来个小吃,水晶虾饺……和豉汁凤爪。”姜染狂翻菜单,“半只白切鸡,蒸肠粉,再来个菠萝咕老肉!嗯……百合腰果,喝的的话就一份鲫鱼汤,再来一份广式春卷!”   许弋看着姜染笑眯眯地把菜单递还,那副开心的模样竟也悄悄扫除了些他心底的不安。她一定是我的妻子……许弋突然变得坚定,不说她点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就是自己看到她的时候那种奇异的幸福感,也骗不了人。   难道天堂是这样的?在天堂里,他会拥有崭新的人生,能弥补曾经遭受过的伤痛,还有一个理解自己的天使做妻子,重新开始一段新的岁月,是这样吗?   他吃着酸酸甜甜的咕老肉,看姜染叽叽喳喳地说话,只是温柔的静静地听。她一直在说些朋友之间的趣事和网上看来的八卦新闻,偶尔也抱怨两句工作辛苦,没时间跑出来玩。许弋被她眉飞色舞的小模样感染,也弯了自己的嘴角。   除了没有影子,似乎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好。   “这里离天一很近诶,我们吃完饭去那里看看吧?”姜染在喝汤的间隙腾出嘴问。   “好啊。”看来在这里他还是天一毕业的。   天色正好,操场的塑料椅上,许弋和姜染并肩坐着欣赏少年们打篮球的风姿。许弋回味着刚才他看到天一校门时心里那股难言的震颤。传达室值班老大爷长年累月地开门关门,看数以千计的学生匆匆忙忙走进校园的身影,早不知道见过了多少面孔,而他虽已毕业多年,却竟还能被老人家牢牢记得。   “哎呀!这不是许弋么!”老大爷的嗓门沙哑,却难掩声音里的欣喜。   “李叔……”许弋语气有些梗塞。   “好小子,现在可是出息了!”大爷扔下正烧着水的电磁炉,拖着并不太方便的腿脚走到门口,满脸欣慰地看着已长得人高马大的许弋,“前几天教你们的那一届老师还讲起过你呐,你不知道,去年的那届毕业生里终于出了一个和你分数一样的学生喽!真不知道咱们许弋创下的记录,得再过几年才能有人打得破哟!”   老人家皱纹的沟壑里都是笑意,许弋已经习惯了听到与自己人生轨迹不一样的经历,这会儿也只是笑着答道:“哪里啊,李叔的身体倒是还这么硬朗啊!”   “老家伙的身子骨还能挺几年哟!”   他仔细回想着自自己从床上醒来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价格不菲的复式、妻子、没有影子、高考高分……这一切,都比以前太过于不一样了。   “许弋,在想什么?”姜染侧过头来看着他,微风吹起她耳边几缕碎发,让她看起来像打了柔光一样婉约。   “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天堂……”许弋意有所指。   姜染却笑得格外幸福,她枕上许弋的肩头,和他一起享受了一会儿徐徐的凉风,才缓缓开口道:“如果在人间的日子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幸福的话,我愿意永远也不去天堂。”她下巴枕着许弋的肩转过脑袋,凑在许弋耳边轻轻说道:“我要和你一直这样慢慢老去,然后再一起去天堂,弋弋。”   许弋心头一颤,像是被子弹射中一样心悸。   “染染,”他仿佛穿越了时空,“跟我讲讲咱们认识的经过吧。”   “为什么忽然要讲。”   “气氛这么好,我想趁现在赶快回忆回忆~”   “那……我们是高二开学的时候认识的啊,那时候你刚从上海转到我们班,你不知道,我当时一抬头看到你的脸,脑海里就剩一句‘我擦真帅!’,哈哈~你呀,就是凭着这副皮相把我迷住的……”   太阳正好,洒在操场上相依的人身上,许弋听姜染说着那段他不曾经历的故事,就像是自己又踏上了一段未知的人生……   原来,如果,当时他没有和黎吧啦在一起,如果当初他没有放弃自己,他的人生可以是这样的……他一直都知道,也曾经无比地后悔,他知道自己失去的是大好的人生,但毕竟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那人生有多好,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体会。而此刻经历过了,他才知道,那未来竟然是这样美,美得他像是吃了个苦涩至极的梅子一样鼻头酸涩,眼眶里也偷偷溢上泪来。   “就让我爱你,没有了自己   残破的光影,黑暗中深深吸引绝对的   就算生命所剩无几,只要拥抱瞬间的默契   就让我爱你,证明有奇迹   再狂野的心,灵魂的深处有你我愿意   放弃世界,微笑而去   幸福很远,心却在一起”   远处音像店门口大喇叭的声音通过空气介质悠悠地飘过来,有些模糊的曲调很是和谐地装饰了安静的空气……许弋合上双眸,把将要满溢的泪压回眼睛里。   “哎?是许弋和姜染呀。”身旁忽然响起的女声打断了悲伤的思绪,许弋又睁开了眼。一个胖胖的女士穿着黑色矮跟鞋,烫着满头小卷,金丝近视镜后一双眼睛笑眯眯的。这个形象他是很熟悉的,那是他高中时的班主任。   “宋老师!”身侧姜染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   “你们这是回来看看啊,那好好玩吧,我一会儿还有一节课,就不陪着你们啦。”   “好,老师慢走啊。”姜染目送老师离开,“许弋,你还记得吗,高三有一次老宋说要咱爹妈回家多做红烧肉,结果那个星期咱们每天中午都吃红烧肉,差点吃吐。”   他当然不记得,但这并不耽误他畅想那段美好的青葱岁月。他抬起头张望这熟悉的校园,操场周围那几棵法国梧桐长高了不少,教学楼也重新粉刷过,塑胶跑道刚换了新的,颜色还很是鲜艳……他慢慢地仔细地打量着,视线扫过沙坑、杨树和单杠,最后停留在姜染的脸上。   他轻轻低下头,吻住姜染的唇。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亲吻女孩子,事实上,他的经验一般人还真及不上。但是,当他结束这个吻,对上姜染的眸子时,只觉得刚才两人向接触的地方向滚开水烫过一样又红又热,风吹过他细密的刘海,让他的皮肤很快起了一层细细的小颗粒。   “我好像没在这里吻过你。”他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羞涩。   “现在吻过了。”姜染的面颊也绯红,任由许弋搂上她的肩膀。   滥情大圣许弋,此刻竟仿佛又变回那个纯情的少年,一举一动,莫不小心翼翼。   就算现在他并非身处天堂,他依旧觉得无比安心。   下午五点半,天一放学了,许弋和姜染跟随着放学学生的人流出来,看那些小孩儿穿着宽松的校服说说笑笑路过,其中夹杂着手捧掌中宝低着头背单词的刻苦学子。许弋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不觉心如止水,一派平和。   “我们回家吗?”他问姜染。   “先去超市吧,家里都没什么菜了。”   “好。”许弋笑得温柔。   “酱油在哪儿呢……酱油在哪儿呢……”姜染一边看着手机清单,一边在超市里一通瞎找。当两个人第三次路过洗护用品区的时候,许弋终于看不过眼了。   “我去找酱油,你先去买鱼,好不好?”看见姜染气呼呼的模样他就想笑。   “哦……手机地图为什么不能具体到各种卖场内部的分区呢?这样找起来多不方便啊!”她很气愤。……不说这样会有多麻烦,卖场的人最爱你这种路痴的女人了,多转两趟购物车里就多不少东西。“那……一会儿去卖大米的地方集合,我一个人可提不动一大袋。”姜染在许弋脸上亲亲,就气势汹汹地杀进了生鲜市场。   许弋走出两步,总爱回头瞧瞧,正好看见姜染盯着大鱼缸瞧,似乎是在掂量今晚吃几斤。许弋的脚步轻松了许多,自己往调味品的架子而去。   就在他拎着一瓶生抽要回去找姜染的时候,视线里撞进一个胖胖的身影。黑色矮跟鞋、金丝近视镜、满头小卷,是下班逛超市的宋老师,嘴里嘟囔着“酱油、酱油”,两条短腿在各个柜子之间匆匆略过。   许弋笑着挠挠头,过去跟她说:“宋老师,酱油在倒数第三排左边的架子上。”   谁知宋老师看也不看他,依旧嘴里嘟囔着“酱油”走远了。   许弋一愣,又折返回去,指着酱油架子大声说道:“宋老师!酱油在那边!”   “酱油酱油,这破超市!酱油……哎哟!在那儿!”宋老师像聋了一般,欢欢喜喜地往前走。   许弋突然心中一慌,大步一迈拦在了宋老师身前。   宋老师依旧没有任何阻隔地走了过去——不!她是从许弋身体里穿了过去!!   许弋一下子惊住了,四肢百骸骤然泛起刺骨的凉意,仿佛一个浪头打下来将他淹没。这下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的脖颈仿佛僵死,用尽全力才能微微偏过头,视野里是那热闹的商场,每个人都是冷漠地从他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驻足,更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   世界开启了慢镜头,那些顾客或欣喜或平和的表情在他的视线里被无限放大,但无一例外的通通与他无关。   他浑身发软,几乎就要跪在地上,忽然脑海里闪过在鱼缸前打量的姜染的身影,这就膝盖一抬朝着她的方向跑去。他浑浑噩噩,只是脑袋发昏地往前奔跑,所以当他转过弯就要不偏不倚地撞上在大减价蔬菜区争抢的妇人们时,他的身体也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瞪大了眼睛,绝望地亲眼见证自己的身躯穿过一个个或胖或瘦的躯体,那恐怖的光景像烈火冲上他的脑海,像是被一口烈酒顶翻了天灵盖,让他一阵作呕。   终于,他看见姜染提着塑料袋称重的背影。   他对她发出无声的叫喊,像预期一样,她没有一丝一毫地反应。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努力地冲她喊叫,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又一次一次地绝望于她的无回应。   就在他的视野被泪水模糊的一瞬,姜染回了头,看见他跪倒在地一下子扑过去将他搀了起来。   “许弋!许弋!”她被许弋面色惨白如纸的模样吓呆了,双手赶忙去拍打他的脸颊,嘴里不停叫他的名字。   他仿佛僵死的躯体终于活了过来,低垂的脑袋抬起的时候,晶莹的泪珠正好顺着眼角滑下,他双眼无神,似乎聚焦了很久,才发现面前的人是谁。   “染染……”他一把搂住姜染的背,全身都趴倒在了她身上。他的下巴无力地搁在姜染肩头,胸腔无意识地做着深呼吸,几秒钟后,他渐渐听到周围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女演员在电视里的广告、头顶喇叭里的音乐……他闭上眼,任凭大脑感知着这久违的一切。   姜染努力地撑着许弋的身体,双手摸到他的脖颈,发觉那里一片冷汗,又湿又凉,连忙将他搂紧。   “不舒服吗?我这就去交钱,咱们回家!咱们回家!”   肩膀上许弋的下巴轻轻点了点。   姜染松一口气,先跑出收银台把许弋扶到椅子上坐下,几次三番检查问询后,确定他情况稳定,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赶回去交款。   许弋坐在椅子上,旁边坐了个正照顾小孩子的老太太,脑袋上正放着一个女演员的巴黎欧莱雅广告,飘逸的长发挥动,她朝许弋露出标准的微笑。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看广告,看人群,看在人群里焦急地等着交钱的姜染。恐慌早就取代了安心疯狂地侵袭了他。难道,这突如其来的美好,终究不能属于他吗?   失去了对时间判断能力的许弋在呆愣中迎来了姜染的归来,她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出一路踢踢踏踏的声音。坐在他身侧后,她直接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把瓶子凑到他嘴边。   他头微低,喝着冰凉的水缓解太阳穴传来的刺痛。僵涩的眼睛一抬,他看到姜染焦急的目光,心里一暖,竟有些委屈的鼻酸了。   “奶奶,你看那个阿姨好奇怪,居然把水往椅子上倒哦。”旁边的小孩子忽然开口。   许弋心头大震,忙看向姜染,她并没发现小孩子的话是在意指自己,还是举着瓶子喂他喝水。   “乖囡囡快走,这个阿姨脑子坏掉了哦!”那位老太太一看姜染,眼神立刻飘忽起来,她装作镇定实则快速地收拾了东西,一把拉起小孩子走掉了。   许弋心底一寒,知道除了姜染估计是没人看得见自己,于是拦下姜染喂自己喝水的手,冲她微微一笑,“我好多了,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姜染摸摸许弋的额头,虽然入手一片冰凉,但不是发烧就好,于是点点头,牵过许弋的手陪他静坐。她偶尔与他说话,他却看见周围人朝姜染看过来的疑惑目光,带着惊异和鄙视,那目光让他的心忍不住为她隐隐抽痛,所以并不愿与她多说。   姜染得不到许弋回应,身影里透出些许寞落来,许弋目睹一切,心彻底跌入谷底。   “想被人看到,真的好难……”他眼睛看着电视里那女演员的洗发水广告,忽然呢喃。   姜染自然不会懂他话里的意思,还以为是他在感慨那女演员奋斗不易,于是接话道:“是啊。她现在也是绝对的一线演员了,但当年还是演过很多像《蝴蝶飞》一样的文艺片呢。”   “《蝴蝶飞》?”许弋回过头。   “对啊,以前我们看过的,和那个男歌手一起演的啊,你不记得了?最后那个男主角放下了一切,坐上一艘蝴蝶护航的小船去天国了呢。”   男歌手……今天他都听了哪些歌曲来着……   “我总是一个人走,心里却充满空洞”……   “就让我爱你,没有了自己”……   “放弃世界,微笑而去”……   这些歌,都是!都是一个人唱的吧!   “放弃世界,微笑而去”   “放弃世界,微笑而去”   “放弃世界,微笑而去”   放弃世界!!微笑而去!!!!   “我想去海边,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他转过头面向姜染,冷汗还在涓涓下淌,他痛的眉头皱起,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眷恋。   “我们去医院吧,你看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去海边啊。”姜染皱紧了眉。   许弋很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坚定的眼神里竟带着三分乞求,“我想去看看。”他微笑,周身却弥漫着莫名的哀伤。   姜染已被他吓得几近神经衰弱,于是听之任之,扶他上车给他系好安全带,这就发动了车子。许弋的头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睁,一副心情低落的样子,姜染担心他,却不知道该问他什么,于是默默地驾车,两人一路无言。   脚踩在沙子上,发出几声吱嘎嘎的声音,仿佛海的低泣。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洒在身上,倒也没热得难受。海风吹拂,许弋的头发飞扬着,眉头却总不肯舒展。他牵着姜染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地上,退潮了,海水偶尔拂过两人的脚,将脚底的砂砾清洗干净。姜染看太阳离海平面越来越近,许弋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心底暗暗有些慌乱。   “许弋,”她正想叫住他,却发现他的眼睛忽然直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是一艘白色的,只有救生艇大小的小船,正静静浮在海面上。   她有些不解,这船停在沙滩上,应该是搁浅了才对,可是它很明显地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根本不是搁浅的样子。更奇怪的是,现在是傍晚,海水退潮,它没系绳子,怎么不随着海水漂走呢……   她还没琢磨过来,许弋已牵着她的手向着船走了过去。   他看着船沉默了许久,海水一遍遍将沙子冲洗上两人的脚,不知不觉,竟然把脚踝完全埋没了。他就这样瞧着,直到天空突然出现一片金点,倏忽而来,在他的头顶飞舞——那是一只金色的蝴蝶。   许弋的泪水轰然而下,他扭头一把将姜染搂进怀里,用霜染的、冰冷的唇一遍遍吻着她。泪水带着咸,挤进姜染的唇瓣,她身体陡然僵硬,被动承受着他近乎绝望的吻。那一刻,她分明觉得许弋虽抱着她,却离她那么远……她怕了,于是也箍紧了他,莫名其妙地,也随着他的低泣落下泪来。   “怎么了,许弋,怎么了?你别吓我,求求你,许弋你不要吓我……”她捧着他的脸,因他躲闪的眼而更加心慌,于是用手胡乱抹去他的眼泪。   “求你了,许弋,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她泪水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   许弋心如刀绞,“染染,你还不明白么,我……我已经死了!”   “弋弋……你,你说什么哪……”姜染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打在许弋的手上,竟穿过去了。   姜染盯着许弋那没粘上一点泪水的手半天没缓过劲来,她睫毛沾湿,泪珠直接从眼睛里落下来,圆圆的一颗,很是顺利地穿透了许弋的手。   “看到了吗?”许弋苦笑,“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我不信!!”姜染歇斯底里,“宝贝……”她抚上许弋的脸庞,入手虽然有点凉,但依旧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死了呢?“你一定是生病了,跟我回家好不好,去不去医院都随你!只要你跟我回去,弋弋……我,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好怕,你跟我回去吧!”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出来的话也因为抽噎断断续续的。   许弋的泪也随着苦笑下落,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太阳已经下落,整个世界灰蒙蒙的。金色的灿烂的蝴蝶越聚越多,在他身侧和小船之间连成一片。他轻轻挪开姜染抚摸他脸的手,轻柔地推了她一把,眼见她因震惊呆愣在原地,强忍住再拥她入怀的冲动,抬脚迈进了小船中。   “来不及了,染染……”一阵风吹来,小船开始缓缓向远处漂去。姜染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她嚎叫着冲进海里,在水面上扑通扑通地疯跑。她声嘶力竭地哭叫,披头散发的模样足像个疯子。   “许弋!许弋!!!”海水已没过腰肌,她一步步走得愈加艰难,好在离着小船越来越近,她也追得更加努力。   终于,她一把抓住船舷,在被风吹得乱舞的发丝间隙里,隐约看到被蝴蝶包围着的,许弋被泪糊住了的脸。   天几乎完全黑下来,海滩没有灯,许弋的表情看不真切。姜染一手抓着船舷,一手急切地伸出来想要去抓住许弋的衣袖,但是她的手,却从许弋的身上掠过去了。   她张着嘴哭叫,海水淹到下巴,她吞了不少咸涩的海水进肚,此刻却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叫着许弋的名字,一遍遍恳求他,求他别走,求他不要离开自己。   “就算我摸不到你也没关系,甚至,听不到你说话的时候只要能看见你,看不见你的时候能听见你的声音,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时候,我还能知道你在我身边,就够了,求你,求你别丢下我,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许弋浑身抽痛,仿佛有人在拿刀子剜自己的心。他伸出手,胳膊围住姜染的身子,就好像是在抱着她,又低下头,好像在吻她一样。这样视觉上的触碰缓解不了多少心灵遭受的痛苦,姜染满脸的泪都融进了海洋,不知哪个更咸更苦。   “染染,谢谢你。”许弋的眼满是深情,却愈发看不真切。“这是我记忆里,最美的一天,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奢望了。”   “一辈子很短,如白驹过隙,曾经我把一切都放弃了,每天就是等死,却觉得日子很漫长。今天是我经历的最美的一天,也最为短暂……染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能一直守护你。”   “走吧,染染。”   蝴蝶似乎有了思想,呼啦啦地围过来,硬是掰开了姜染抓着船舷的手。姜染被留在了海上,船却漂得越来越远。退潮还在继续,很快露出了姜染浸在水里的身子。   她半个身子露出了水,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黑暗笼罩了海滩,船终于朦朦胧胧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还是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心里的悲凉渐渐平息,只剩下窒息一般的哀伤。直到海水退到远处,也离她渐渐远去……   都是梦吧……这怎么会是真的呢……   风吹得她脑袋昏昏沉沉,终于她眼睛一闭,倒在沙滩上,昏了过去。   许弋躺在船上看满天星斗,海风吹过,袭上他薄薄的衬衣。   如果我还能感知到温度的话,应该很冷吧。   蝴蝶舞着不知名的舞蹈,开始向天空飞去。许弋哼着歌欣赏蝴蝶远走,脑海里还是姜染哭得歇斯底里的模样。   要是能看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该多好。   “就让我爱你,证明有奇迹   再狂野的心,灵魂的深处有你我愿意   放弃世界,微笑而去   幸福很远,心却在一起……”   他哼着歌,渐渐闭上眼睛。天空骤然降下一片光,探照灯一般打在他那艘孤舟上。他微微弯起嘴角,染染……再见了。   结局一:   有人把温开水送进他嘴里,许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姜染正在喂他喝水的倩影。他迷恋地瞧着她,看她为了自己忙前忙后,感觉自己正被幸福包围。   “醒啦!”她回头看见他,眼里爆发出惊喜。   “感觉怎么样?”她摸摸他的额头。   “唔……有点头疼。”他这才感觉到脑仁有些钝痛,脑海里忽得闪过几只蝴蝶、一艘小船,等他再要去抓住点什么时,这些光影已随着梦境远去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莫名地发烧,爸妈都快急死了,一直和我一块儿照顾你。昨天下午他们身体实在受不住,才带着珦珦回的家。”姜染摁下传唤铃,给许弋背后垫上枕头,扶他起来。   失去了一天的记忆,许弋心底有点空落落的。看见姜染,他觉得心重新被填满。那一刻,姜染成了他全部的安全感。   “染染,有你真好。”   “你这个傻瓜……”   结局二:   暖暖的,像是躺在棉花上……他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天堂,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人在自己脑袋上戳了两刀。记忆铺天盖地地奔涌来,让他一下子记起了一切。   他是许弋,F大毕业,娶了自己的初恋姜染,生下了女儿珦珦,父母双全,事业蒸蒸日上。他正要扶额思索,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压在了胳膊底下。   是一个女人枕着自己的手,趴在病床旁睡得正香。   他轻笑出声,用另一只手摸摸她软软的秀发。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17岁后,他经历的一切都变了,最后一把火烧死了自己,又变成灵魂和姜染度过了奇妙的一天……那是梦吗?分明不是的,不会有这么真实的梦,那么连贯,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楚。   那……那是他的前世。   他是许弋,又变成了许弋。   这感觉很是奇妙,终于有机会看到姜染梨花带雨落泪的模样,而那模样他分明在结婚典礼上见过了。   他咧开嘴,绽放一个释然的笑,伴随一个重重的气音。   从今以后,不管我是谁,我都会一直守护着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